
手机从瑞吉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车座下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呆呆地坐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大脑里是一片纯粹的白,没有任何思绪,没有任何情绪,所有的功能瞬间停摆,只剩下死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的车,不知道是谁帮她重新捡起了手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朝着医院的方向飞驰。
瑞吉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感官完全失衡,外界的一切色彩、声音、触感都变得模糊而遥远,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的膜。
断片了。
她从接起那个电话开始,到恢复一丝微弱的意识为止,这段记忆是完全的、彻底的空白。
当她再一次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手术室那扇紧闭的、亮着刺眼红灯的大门外。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强势地钻进鼻腔,刺激着她麻木的神经。走廊里灯火通明,却照不亮人心底的阴霾。
张极的父母相互搀扶着站在不远处,张母早已哭成了泪人,依靠在丈夫怀里,身体不住地颤抖。
张父脸色铁青,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恐惧,他身边围着几个心腹下属,正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向他汇报着现场初步调查的情况。
角色心腹“……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初步判断是疲劳驾驶……现场没有刹车痕迹……”
角色心腹“公司的车损毁非常严重,主要是驾驶座和后座左侧……救援花了些时间……”
瑞吉的父母也赶到了,瑞母上前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亲家母,轻声安慰着,自己的眼圈也是红的。
瑞父则走到张父身边,听着汇报,偶尔插问一两句细节。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中,没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瑞吉的异样。
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落在喧嚣边缘的雕塑,她还穿着那身为了迎接他而精心挑选的裙子,在惨白的医院灯光下,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
刚才……是耳鸣了吗?
现在好像能听到声音了,但那些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水底传来的模糊而扭曲。
瑞吉怔怔地望着那扇象征着生死之门的手术室大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回放着一个小时前,她和张极视频时的画面——他温柔带笑的眼睛,他低哑地说“我想立刻见到你”……
还有更早一些,他登机前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充满了迫不及待。
一个那么鲜活、那么真实、那么强势地占据着她生活、视她如珠如宝的人,一个刚刚还在和她通话、声音犹在耳畔的人……
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就躺在了这扇门的后面,生死未卜?
狗血。这两个字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空茫的脑海。
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最俗套不过的桥段。她曾经嗤之以鼻,觉得荒诞而遥远。
怎么会……怎么会真的发生?
而且,是发生在他的身上?发生在……他们即将举行婚礼的前三天?
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荒谬感将她淹没。
而那个编织了这个噩梦的真正的幕后黑手此刻或许正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即将拉开序幕的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