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会不一样

周末的午后，

瑞吉蜷在沙发里，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微信聊天框停留在半小时前与张极的对话——他只发来一句：

张极💬“今天天气很好，适合见面。”

她回了个眯眼笑的小猫表情包，并未当真。

没曾想，他竟真的来了。

四个小时的车程。

玄关处传来细微响动，管家接过张极那件质感厚重的炭灰色羊绒大衣时，衣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

他走近时，脚步放得极轻，不同于往日的谨慎克制，他眼底那份藏不住的期待，几乎要满溢出来。

瑞吉“小网友，这么快就来和我奔现吗？”

她抬头看他，唇边漾开一抹戏谑的浅笑。

这话是他们线上聊天时常开的玩笑，她说得自然流畅。张极却因这句话愣在原地。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

张极“你……以前从不跟我开这种玩笑。”

瑞吉眨了眨眼，将手机搁在沙发扶手上，稍稍坐直身子。阳光落在他侧脸，她这才察觉他比上次见面清减了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痕迹，显然是连日熬夜所致。

他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张极“瑞吉，”

他开口时，交叠的指尖微微收紧，

张极“我父亲给我在这边安置了一套宅子。”

“安置”二字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圈圈涟漪。不是暂住，不是借居，而是“安置”——这个字眼里蕴含的郑重与长远意味，她再明白不过。

握着沙发扶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她面上却不动声色，静待他继续。

张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京城就不必住酒店了。”

，

张极“可以……常见你了。”

瑞吉知道，这并非仅仅为了家族事务的过渡。他将南城的学业转为线上，将手中权柄分出大半交予旁支，主动请缨常驻京城——这一切的初衷，都是自己。

指尖微微发凉，心底两个声音在激烈撕扯。一个理性而愧疚地劝诫：

瑞吉💭“张极温柔、可靠，愿为你付出至此，你该试着去回应。”

另一个却带着尖锐的真实感尖叫：

瑞吉💭“你骗不了自己！你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她压下翻涌的心绪，扬起一个看似轻快的笑容。

瑞吉“好啊，这样也方便。”

语气自然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唯有她自己清楚，这句应允背后藏着怎样的残忍——她正用最温柔的方式，将他拉入更近的漩涡，也将自己困入更深的牢笼。

张极显然未能察觉她的言不由衷。他松了口气余下真切而纯粹的满足。

张极“嗯，方便。”

他点了点头，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方盒，轻轻置于茶几上，缓缓推至她面前。

张极“给你的。”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这种质地的盒子，通常意味着不凡。她没有立刻去碰，只是抬眸看他。他没有催促，只轻声重复。

张极“打开看看。”

迟疑片刻，她的指尖终于触上那细腻的丝绒表面，缓缓掀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极细的银链上，坠着一颗被精雕成樱花形状的钻石。

钻石并不硕大，却切割得无比精湛，在流淌的日光下折射出柔和而璀璨的光晕，毫不张扬，却精致得直抵人心。

张极“樱花……是因为你像春天。”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始终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张极“也因为，我十五岁第一次见你时，你穿的就是粉色裙子，站在樱花树下看书。”

她猛地抬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那年我十六，他十五。两家在京郊庄园共赴一场聚会。我嫌宴席喧闹，独自躲在花园樱花树下读《飘》，以为无人察觉。

原来，他看见了。

原来，他记了这么久。

指尖轻轻抚过那枚冰凉的樱花吊坠，喉咙阵阵发紧。这并非一件普通的礼物，而是埋藏了数年的无声告白——自十五岁那惊鸿一瞥，他便将她视作了心底永恒的春天。

瑞吉“谢谢，我很喜欢。”

他的嘴角弧度更深了些，可眼底仍有一丝难以抚平的不安。他大约也明白，她喜欢的，是这樱花的极致精巧，而非赠予礼物的人。

客厅陷入静谧，唯有光影在悄然移动。他忽然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张极“瑞吉，如果……我是第一个走进你心里的人，会不会不一样？”

心口骤然袭來尖锐的疼痛。他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他从不逼迫，从不质问，只用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轻易戳破了我们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薄纸。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能欺骗他，亦无法坦诚以告，唯有沉默，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他是第一个，或许……一切真的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