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行至午后,终于望见吴兴城的轮廓。青灰色的城墙映着粼粼水光,城门口的石桥上车马往来,比山中热闹了数倍,楚明漪不由得放慢了船桨,眼底满是新奇。
“前面便是吴兴驿,可先在此处落脚。”裴鹤洲指着岸边一处挂着“吴兴驿”木牌的院落,玄色衣摆被风拂起,“密函若需递交给城主,明日清晨去府衙最为稳妥。”
楚明漪点头应下,将扁舟系在驿前的柳树下。刚提着行囊上岸,天边忽然飘来一片乌云,风势也陡然大了起来,细密的雨丝很快落了下来。
“快些进去避雨。”裴鹤洲拉过楚明漪的手腕,快步往驿馆内走。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将人往自己身侧带了带,悄悄用衣袖挡去些许风雨。
驿馆内暖意融融,掌柜见两人浑身沾了些雨珠,连忙引着去了二楼的相邻房间。楚明漪刚推开房门,便见裴鹤洲递来一方干燥的帕子:“擦擦吧,别着凉了。”
“多谢裴公子。”楚明漪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颊的雨珠,忽然想起方才对方拉着自己手腕的温度,耳尖微微发烫。
两人各自整理妥当后,楚明漪正想去找裴鹤洲道谢,却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打开门,见裴鹤洲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还有一碟酥脆的花生。
“刚让后厨煮的姜汤,驱驱寒。”裴鹤洲将托盘递进来,目光扫过楚明漪微湿的发梢,“头发未干,可用我房里的炭火烘干。”
楚明漪心中一暖,连忙侧身让他进屋:“裴公子费心了,不如一起喝碗姜汤?”
裴鹤洲应下,两人坐在窗边的桌旁,捧着温热的姜汤。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炭火噼啪作响,暖意在周身蔓延开来。楚明漪喝了一口姜汤,辛辣中带着几分甜意,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姜汤煮得真好。”
裴鹤洲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忽然开口:“明日递完密函后,若你有空,我可带你去吴兴城的西街看看。那里有一家做糖糕的铺子,味道很是清甜。”
楚明漪闻言,眼中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那便多谢裴公子了!”他在山中时,偶尔听师父提起过山下的糖糕,一直心向往之。
裴鹤洲见他欣喜的模样,嘴角也染上几分浅淡的笑意:“自然是真的。”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从吴兴城的风土人情,到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气氛愈发融洽。直到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裴鹤洲才起身告辞:“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去府衙。”
楚明漪送他到门口,看着裴鹤洲走进相邻的房间,才轻轻关上房门。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想起方才裴鹤洲温柔的眼神,还有那句“带你去吃糖糕”,心中竟生出几分期待——这趟下山,似乎比他想象中,多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温暖。
次日清晨,雨已停了,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楚明漪早早起身,提着密函去了府衙。城主见是师父派来的人,连忙收下密函,又留着他说了些山中的近况,待他走出府衙时,已近午时。
刚走到府衙门口,便见一道玄色身影立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正是裴鹤洲。他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见楚明漪出来,快步走上前:“密函递完了?”
“嗯,都递完了。”楚明漪点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油纸包上,“这是……”
“西街那家糖糕铺的糖糕,刚买的,还热着。”裴鹤洲将油纸包递过去,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我们去前面的亭子坐坐,尝尝味道?”
楚明漪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心中满是欢喜。两人并肩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惬意。楚明漪打开油纸包,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拿起一块糖糕递给裴鹤洲:“裴公子也尝尝。”
裴鹤洲接过糖糕,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他看着身边人吃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吴兴城的阳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温暖了。
两人坐在亭中,分享着糖糕,聊着接下来的行程。楚明漪说想去看看吴兴城的湖光山色,裴鹤洲便一一记下,说要带他去城外的镜湖,那里的荷花此时正开得茂盛。
微风拂过,带着荷花的清香,楚明漪望着裴鹤洲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同行,或许会成为他下山后,最珍贵的回忆。而裴鹤洲看着身边人清澈的眼眸,心中也悄然生出一个念头——往后的路,若能一直这样与他同行,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