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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陷入一种黏稠的寂静,只有空调细微的风声与窗外偶尔掠过的、被扭曲拉长的鸣笛在耳膜上摩擦。
罗翘那句“我想回家了”悬在半空,不像请求,更像一句慵懒的敕令,结束了方才那场无声的角力。
朱志鑫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明明灭灭,那抹疏离的艳色此刻像裹了蜜糖的毒药。
他忽然倾身过去,动作不算快,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手臂越过操作台,堪堪停在她身侧的座椅靠背上,将她困在这一方逼仄的空间里。
朱志鑫“家?”
他低声重复,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危险的暖意。
朱志鑫“哪个家?是你放着严浩翔送的那幅画的公寓,还是刘耀文常去等你到凌晨的那个楼下?”
他的话像刀子,精准地剥开她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露出内里错综复杂的脉络。
罗翘没有躲,甚至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抬了抬下巴,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
罗翘“朱总查得可真仔细。”
她声音轻软,像羽毛搔刮。
罗翘“这么关心我的行踪,是怕我丢了。”
罗翘“还是怕你自己……找不到回来的路?”
她的指尖,带着方才矿泉水瓶留下的微凉湿意,轻轻点在他的衬衫领口,缓慢地、若有似无地向下划动,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他骤然绷紧的肌肉和加速的心跳。
那动作充满了玩味与挑衅,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赏玩。
朱志鑫“我争的是什么?”
朱志鑫抓住她那只作乱的手,手腕纤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但他知道,这柔软之下是坚硬的骨骼。
朱志鑫“罗翘,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却来问我争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喑哑,镜片后的眼神试图穿透她漫不经心的表象,挖掘其下可能存在的真实。
朱志鑫“看你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他们之间。”
朱志鑫“看我因为你一个眼神就方寸大乱。”
朱志鑫“很有趣,是不是?”
罗翘任由他抓着,甚至反手用指尖在他掌心极其缓慢地挠了一下,像猫儿的爪,不疼,却带来一阵钻心的痒。
罗翘“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跳进来的。”
她眨了眨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暧昧的阴影。
罗翘“我给过你选择吗?”
罗翘“我给过所有人选择吗?”
罗翘“是你们……都舍不得放。”
她的气息,那缕淡淡的栀子花香,此刻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浓郁。
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勾引,而是铺天盖地的缠绕,甜腻中带着一丝腐败的冷意。
如同夏夜盛放到极致、即将凋零的花朵。这香气是他记忆里最初的迷障,也是如今困住他的囚笼。
朱志鑫“舍不得?”
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个词,另一只手抬起,指腹擦过她的下唇,力道有些重。
抹去了她唇上一点模糊的口红痕迹,让那唇色显得更自然,也更诱人。
朱志鑫“我对你,何止是舍不得。”
是饮鸩止渴,是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因贪恋崖边一瞥惊鸿,而心甘情愿地坠落。
他俯身,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唇,呼吸交融,体温隔着衣物互相渗透。
朱志鑫“我是在求你。”
朱志鑫“罗翘。”
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绝望。
朱志鑫“求你行行好,给我一个痛快。”
朱志鑫“要么彻底推开我,要么……”
后面的话湮没在骤然缩短的距离里。
他没有吻下去,只是停在一个呼吸可闻的极限,用目光描摹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像信徒仰望遥不可及的神祇,带着虔诚的恨意。
罗翘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苦、欲望和不甘,终于收起了那抹惯常的、游刃有余的笑意。
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像平静湖面被投下一颗微小石子,涟漪尚未荡开便已消失。
她微微仰起头,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嘴角,一个比羽毛更轻的触碰,却像带着电流。
罗翘“朱志鑫。”
罗翘“开车吧。”
她叹息般地叫他的名字,声音黏腻得如同融化的糖浆,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反而带上了一种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妥协,或者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引他向更深处沉沦的诱饵。
罗翘“回我们的‘家’。”
朱志鑫周身一震,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他坐回驾驶座,猛地发动了引擎,车轮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汇入车流
车厢内,栀子花香、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以及那种无形的、胶着的暧昧,彻底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