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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无愧

重生后我在修仙界当裁缝这回事

在古老的“曦”国,太子承曜的降生被视作天赐的福祉。

他并非以武力见长,却天生拥有“灵祝”之力——一种能与万物共鸣、抚慰伤痛、滋养土地生灵的温柔力量。

  他深爱着他的子民。

孩童喜爱他,因他能让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老人敬重他,因他的气息能缓解沉疴旧疾。

他常常行走于乡野,将自身灵力化作甘霖,滋润干涸的田地。人们称他为 “晨曦之光” ,认为他是神明派来人间的使者。

  然而,一场名为 “寂灭” 的天灾,悄然降临。

  并非洪水或烈火,而是一种无声的凋零。天地间的灵气如同退潮般消散,草木失去生机,新生儿的啼哭日渐微弱,修士的境界纷纷跌落。绝望如同灰色的迷雾,笼罩了整个曦国。

  承曜倾尽所有。

他日夜不息地举行祈愿仪式,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试图为这片土地重新注入活力。他俊美的容颜迅速憔悴,乌黑的发丝寸寸成雪。

  起初,国民感念他的付出。但当天灾持续,希望变得渺茫时,感激化作了怀疑,最终酿成了怨恨。

  “太子殿下不是灵祝吗?为什么救不了我们?”

  “他是不是没有尽力?”

  “我看他是徒有虚名!浪费了皇家的供奉!”

  流言如刀,刀刀剜心。

更让承曜崩溃的是,他亲眼目睹一群饥民为抢夺他分发的、仅剩的灵谷,将他一位忠心耿耿试图维持秩序的老仆活活打死。他们踩着老仆的尸体,用猩红的眼睛瞪着承曜,嘶吼道:“都是你的错!是你没用!”

  那一刻,承曜心中那座名为“守护”的信仰之塔,轰然倒塌。

  极致的爱,化作了极致的恨。

  他回到祭坛,用匕首划开手腕,以太子承曜的灵祝之血与举国上下对他的滔天怨念为祭品,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以此身承国之怨,以此魂咒众生之孽!”

  “既然光明不被珍视,那便与我……同坠永夜!”

  仪式完成的瞬间,他纯净的灵祝之力与无尽的怨念结合,将他从“晨曦之光”扭曲成了代表着怨憎与背叛的堕神。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这新生的、恐怖的力量,屠尽了这座生他养他的皇城,将那些怨恨他、背叛他的子民,化作了构筑他尸骸王座的基石。

  他以为怨恨能填补心中的空洞,殊不知,这只是将自己永世囚禁在了这座由爱与恨共同铸就的牢笼里。

  多年后,一袭白衣的荼所云踏入了这片死寂的废墟。

  瞬间,她便感知到此地是绝对的“禁魔领域”,天地灵气被彻底抽空,任何法术、灵力在此皆无法调动。她微微蹙眉,握紧了手中那柄仅凭物理锋锐便能斩金断铁的佩剑——“无聊”。

  堕神承曜端坐于尸骸王座之上,漆黑的眼眸注视着这不速之客。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未经雕琢、却耀眼夺目的生命力,这让他回忆起了曾经的自己,一股混合着嫉妒与毁灭的冲动油然而生。

  “又来了一个……‘英雄’?”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你那令人作呕的光辉,来上演可笑的救赎戏码吗?”

  他对着脚下那些在诅咒中残存、被他奴役的国民,下达了神谕:

  “她,是你们新的希望。”

  “拿起你们的刀,每人只需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做到的人,便可活命。”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麻木的人群瞬间疯狂,抓起兵刃,如同潮水般涌向场中那孤零零的白色身影。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荼所云眼神平静如水。她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锵——!”

  “无聊”悍然出鞘!没有灵光,只有最纯粹的剑技。

  她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化作一道白色的幻影。格、挡、卸、引、点、拍、撞、扫……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致,也精准到了极致。她利用人群的拥挤让他们互相阻碍,利用脚步的移动规避合围。

  她如同在演奏一场无声的死亡乐章,剑脊拍飞手腕,剑柄击晕穴道,始终未曾伤一人性命。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高强度的纯肉体战斗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她的眼神依旧清澈,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为什么?!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杀了这些蝼蚁!”堕神承曜无法理解,发出了崩溃的咆哮,“看看他们的丑态!看看这人性之恶!你还要守护这样的东西吗?!”

  荼所云格开一把劈来的柴刀,声音因剧烈的运动而带着微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生灵的耳中:

  “我行事,只求问心无愧。”

  “他们的选择,是他们的事。我的选择,是我的事。”

  “与你何干?”

  “与你何干?”

  这四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狠狠砸碎了承曜积累了数百年的偏执与怨恨!他因期待回报而堕落,而眼前这个少女,她救人,根本不需要回报!

  “啊啊啊——!”堕神彻底疯狂,怨念凝聚成漆黑的巨枪,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猛地刺向荼所云!

  面对这神明一击,荼所云瞳孔微缩,将肉身力量与剑技催发到极致!她没有硬撼,而是以精妙绝伦的身法避开枪锋,“无聊”剑如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在承曜握枪的手腕关节上!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紧接着,她的剑招如同狂风暴雨,刺眼、锁喉、扫胫、击肋……全部指向最致命的弱点与关节!堕神空有庞大的怨念,但在无法动用神力本质、纯拼武技的情况下,在荼所云面前破绽百出!

  “噗嗤!”

  最终,“无聊”剑抓住一个微小的破绽,精准地刺穿了他怨念核心的具象化之处。

  承曜僵在原地,看着胸口的剑,又看看眼前汗透白衣、眼神却依旧坚定的少女,他腐朽的心被巨大的茫然和……一丝迟来的明悟所淹没。

  他输了。输给了另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纯粹的力量。

  而就在他落败的瞬间,潜伏已久的天灾“寂灭” ,终于露出了獠牙。

  整个王城的暗红符文如同血管般搏动起来,无形的吸力传来,疯狂抽取着承曜残余的神源!

  “呃啊啊啊——!”承曜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同时,那股寂灭之力也笼罩了荼所云!它无法抽取她的灵力,便开始直接分解她的血肉、骨骼与生命本源!剧烈的痛苦仿佛要将她凌迟!

  “帮我……斩断……我与它的连接……”承曜用最后的力量嘶吼,“我的核心……在王座之下……毁了它……”

  荼所云强忍着身体被分解的剧痛,猛地冲向那尸骸王座!“无聊”剑汇聚她全部的力量,悍然劈下!

  “轰隆!”

  王座崩碎,露出下方一颗剧烈跳动、缠绕无数暗红丝线的黑色心脏——堕神的核心,也是“寂灭”锚定此地的坐标!

  就在她挥剑斩向那颗心脏的瞬间,“寂灭”做出了最后的反扑。一股凝聚到极点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无形的巨锤,精准地、彻底地轰击在她的脊梁——灵髓所在之处!

  “咔嚓——!”

  那是比世间任何声音都更令人绝望的碎裂声。

  荼所云甚至没能发出惨叫,支撑她一切的“力量之源”仿佛被瞬间抽空、碾碎!眼前彻底一黑,她像一具被折断的人偶,无力地向前栽倒。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看到的是堕神承曜解脱、释然,甚至带着一丝感激的笑容,以及他最后消散的低语:

  “原来……只求问心无愧……便可如此……轻松……”

  还有,远处,孙渺渺那张写满了惊恐、绝望,以及……某种疯狂决绝的脸,正不顾一切地冲破混乱,向她奔来。

  当剧痛将她从昏迷中短暂唤醒时,她发现自己正被孙渺渺背着,在废墟间艰难跋涉。

  一股温和却陌生的生命力,正从孙渺渺的背上,透过紧密接触的肌肤,缓缓流入她破碎的身体,强行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那是孙渺渺在以某种秘法,渡送自己的生命本源与灵力。

  这救命的恩情,如同温暖的潮水。

  然而,在这温暖的潮水之下,一股阴冷、怨毒、如同亿万蝼蚁开始啃噬她新生灵髓根基的诅咒之力,也悄然扎根。

  千怨咒。

  孙渺渺感受着背上之人微弱的心跳,眼中充满了扭曲的爱怜与占有的满足。

  “姐姐……”她声音颤抖,却带着病态的坚定,“以后再也不用这么拼命了……以后,你只需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我会让你……‘安全’地……永远和我在一起。”

  而意识在剧痛与新生中浮沉的荼所云,对这份悄然种下的恶孽,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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