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所云站在那简陋却蕴含着非凡灵韵的铸剑庐外,看着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老头刚刚在她的剑下支撑了百来个回合,最终被她以一招极其刁钻的角度点中了手腕,认输罢手。
“小丫头,厉害,真厉害!”老头揉着手腕,啧啧称奇,脸上却没有半分败绩的懊恼,反而满是见到稀世珍宝的兴奋,“老夫这‘云渺剑诀’自认已臻化境,没想到在你手下走不过百招。后生可畏啊!”
荼所云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走。打架打完了,她没兴趣闲聊。
“哎哎哎!别走啊!”老头连忙叫住她,“按规矩,你赢了老夫,老夫这儿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挑一件当作彩头!”
他指了指身后剑庐里琳琅满目的兵器架,寒光闪闪,灵气逼人,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荼所云目光扫过,兴趣缺缺。她习惯了用力量凝聚临时武器,或者随手抢……呃,是借用对手的。
见她不为所动,老头眼珠一转,嘿嘿一笑,从身后宝贝似的抱出一个长条木匣。打开匣盖,刹那间,一股森然寒意与内敛的磅礴剑意弥漫开来,连周围的云雾都为之退散几分。
匣中躺着一柄剑。剑身狭长,色泽幽邃如永夜,却又在光影流转间折射出点点星辉,仿佛将一片星空封入了玄铁之中。无需挥动,便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的可怕力量。
“喏,老夫最新也是最好的作品,还没取名儿呢。便宜你了!”老头得意地捋着胡须,“此剑以天外陨心铁为主材,辅以……”
“哦。”荼所云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只是伸手拿起那柄剑,随意挽了个剑花。手感极佳,重量、长度、与她灵力的契合度都无可挑剔,仿佛为她量身定制。
“好剑。”她难得地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
“那是自然!”老头更得意了,“快,给它取个名字!这么好的剑,必须配个惊天动地、霸气侧漏的好名字!”
“取名?”荼所云蹙眉,脸上瞬间写满了抗拒和……嫌弃。
她大字不识几个,连功法口诀都靠猜,现在打赢了架还要被逼着给剑取名?这种行为在她看来,简直是……
“无聊。”她脱口而出,表达的是对“取名”这个行为本身的评价。
“啊?”老头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让给我这文盲取名字,这种行为很无聊。”荼所云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拿着剑又想走。
老头愣在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少女那副“赶紧结束这无聊环节”的耿直模样,突然爆发出洪亮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妙啊!妙极了!无聊?好!就叫‘无聊’!此剑因你觉得取名无聊而生,那就叫‘无聊’!*返璞归真,大巧不工!好名字!”
荼所云:“???” 这老头是不是打架打输了脑子坏了?
几天后,老头托人给她送来了一个精心打造的剑鞘。剑鞘材质同样非凡,上面却用非常工整又带着点戏谑意味的字体刻着两个大字——
无聊
荼所云看着那剑鞘,沉默了。
从此,她身后多了一柄名为“无聊”的绝世好剑。
也从此,江湖中多了一段“所云君一言定剑名,铸剑叟巧手刻‘无聊’的趣谈。
而每每有人胆敢质疑她剑的名字,或者那铸剑老头又做了什么新玩意跑来她面前嘚瑟时,两人都能就“这个名字到底无不无聊”这件事,隔空互怼上好几个回合。
一个觉得对方是个老不羞,一个觉得小丫头有趣极了。
这“无聊”剑,也成了她与那位游戏人间的铸剑叟之间,一段不打不相识的、吵吵闹闹却又莫名和谐的忘年交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