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云深不知处,夜雨淅沥。蓝忘机于静室中凝神打坐,眉宇微蹙,仍在思索白日水行渊之事及其根源——岐山温氏。
窗外忽有细微响动,他眸光一凛,悄无声息地起身推门,正见魏无羡抱着两坛天子笑,鬼鬼祟祟地想溜回房。
“魏婴。”冷冽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哇!蓝湛你还没睡啊!”魏无羡吓了一跳,随即笑嘻嘻地想蒙混过关。
一场无声的追逐与过招在雨夜的屋檐上展开,衣袂翻飞,雨丝被剑气与身法搅乱。
而与此同时,远在彩云镇外的河道深处。
一道戴着斗笠的白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正是盈晚。
她循着水行渊残留的怨气,逆流而上,一路追踪。
沿途遇到几处较小的、刚成气候的水行渊或怨灵聚集之地,她并未费力净化,而是直接以更强大的沉欢邪术气息将其震慑、驱散或吸收用于压制千怨咒的反噬,效率极高。
最终,她抵达了岐山温氏势力范围内的一条阴暗分支河流。河畔深处,竟有一处隐蔽的炼尸场!
浓重的血腥与怨气几乎化为实质。
她隐匿气息,看到温若寒正站在一个以邪恶黑石为核心的阵法中央,周围是无数挣扎哀嚎的活人!失败者魂魄被强行抽离,投入河中,与无数同类怨念汇聚成庞大的水行渊;而“成功”者,则眼神空洞,化为受那黑石控制的走尸!
盈晚藏在斗笠下的眼眸冷若寒冰。
盈晚内心OS:以生魂炼尸,失败则弃如敝履任其成患……温若寒,你果然该死。不过……用石头控制?这不正好专业对口了吗?
沉欢族秘术,操控人心与尸身,乃是刻入灵魂的本能。
是夜,温若寒的修炼被彻底打断。
炼尸场大乱!那些本应受他邪石控制的走尸,忽然集体反叛,发出凄厉的嚎叫,疯狂地向他扑来!
而在层层叠叠、面目狰狞的走尸中央,一道白衣身影静静伫立。
斗笠遮住了她的面容,唯有偶尔抬眸时,能窥见其下那双妖异惑人、却无悲无喜的红眸——那是沉欢邪术运转到极致的表征。
圣洁的白衣与周遭的邪恶恐怖形成了极致诡异的反差。浓稠的邪恶气息如同拥护君王般缠绕着她,她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轻轻抬手指向温若寒。
无声的命令下达。
走尸的攻击更加疯狂暴戾!
温若寒又惊又怒,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却发现那白衣人对走尸的掌控力远在他那邪石之上!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压制!
“你是谁?!”温若寒惊怒交加,全力应对着源源不断的攻击,狼狈不堪。
盈晚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死亡的指挥家,操控着这场为他奏响的毁灭乐章。
这一夜,温家这处秘密炼尸场几乎被彻底摧毁,走尸反噬,温若寒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羞辱。
清晨
云深不知处。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
蓝忘机因昨夜追缴魏无羡以及思考水行渊之事,起身较早。路过客院时,他想起昨日盈晚似乎气息不佳,脚步微顿,便上前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
无人应答。
他又敲了敲,依旧一片寂静。
蓝忘机微微蹙眉,心中生出一丝疑虑。
她身体那般弱,清晨能去何处?莫非是旧疾复发……
正当他准备强行破门查看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只见盈晚正端着一只白瓷碗,从院外的小径缓缓走来。
碗中盛着清甜的莲子羹,还冒着些许热气。
她脸色依旧苍白,带着一丝倦容,眼神却平静如常。看到站在自己门前的蓝忘机,她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微微颔首:“蓝二公子,早。”
蓝忘机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莲子羹,心中的疑虑稍减,但并未完全散去。他淡淡开口:“盈姑娘起身甚早。”
“嗯,”盈晚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昨日受了些寒气,早起去厨房要了碗羹汤暖暖身子。”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神态也无比自然,仿佛昨夜那个在岐山温氏炼尸场掀起腥风血雨、操控走尸的白衣杀神与她毫无关系。
蓝忘机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姑娘保重身体。”说完,便转身离去,只是那清冷的背影里,似乎比平时多了一分难以言说的探究。
盈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这才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关上房门后,她将那碗莲子羹放在桌上,自己则疲惫地靠进椅子里,轻轻按了按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盈晚内心:总算糊弄过去了……下次得再小心点。不过这莲子羹,味道确实不错。
她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病弱畏寒的少女,在享受一个平静的清晨。唯有她自己知道,昨夜经历了怎样一场与恶魔共舞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