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展那个失控的吻，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两人之间掀起滔天巨浪。
分开时，谁都没再说话。王一航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邵涵旭，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邵涵旭也觉得喉咙发紧，刚才的冲动让他有些懊悔，又有些隐秘的窃喜，只能假装整理散落的宣传册，以此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我先回去了。”王一航率先打破沉默，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被展厅里空调的风声淹没。
邵涵旭抬头看他，想说“我送你”，又觉得此刻的气氛太过微妙，话到嘴边变成了：“路上小心。”
“嗯。”王一航点点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抓起自己的背包快步走出展厅，连脚步都带着点踉跄。
邵涵旭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还残留着王一航的温度和柔软，心跳依旧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他刚才……是疯了吗？
这个念头反复在脑海里盘旋，带着点懊恼，又带着点无法抑制的甜。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像是默契般地没有联系。微信对话框停留在设计展当天晚上，王一航发来的一句“我到家了”，而邵涵旭的回复是一个简单的“嗯”。
邵涵旭把自己埋进工作里，试图用图纸和数据驱散脑海里那个柔软的吻，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王一航颤抖的睫毛，想起他笨拙回应时的生涩，想起他说“我好像也喜欢你”时，眼睛里闪烁的光。
他甚至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指悬在键盘上，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王一航现在在想什么？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唐突？那个吻，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周日晚上，邵涵旭实在忍不住，点开了王一航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一张画着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猫的插画，配文是：“窗外下雨了，有点冷。”
邵涵旭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那两只挤在一起取暖的小猫，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王一航。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在评论区敲下两个字：“多穿点。”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觉得这两个字太过平淡，根本无法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他正想删掉，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是王一航发来的微信。
“邵涵旭，你还没睡吗？”
邵涵旭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回复：“还没，在加班。”
“又加班呀，别太累了。”王一航回复得很快，“我刚画完画，正准备睡觉呢。”
“嗯，你早点睡。”
对话框又陷入了沉默。邵涵旭盯着屏幕，手指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有些话，一旦错过了最佳时机，就变得难以启齿。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王一航，也正抱着手机，看着和他的聊天界面，手指反复摩挲着屏幕，心里同样七上八下。
那个吻，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他喜欢邵涵旭，从第一次在咖啡馆看到他安静的侧影时就有好感，后来的相处更是让这份好感越来越深。只是他不敢说，怕被拒绝，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邵涵旭的吻，还有他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我好像也喜欢你”，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着能和邵涵旭更进一步，又害怕这只是邵涵旭一时的冲动，害怕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周一早上，邵涵旭刚到工作室，就收到了前台的消息，说有他的快递。他有些疑惑，最近没买东西。走到前台，看到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写了他的名字和地址。
邵涵旭带着疑惑回到办公室，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深蓝色的围巾，质地柔软，触感温暖，角落绣着一个小小的“航”字。
是王一航送的。
邵涵旭的心里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像喝了蜜一样甜。他拿起围巾，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王一航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拿出手机，给王一航发消息：“围巾收到了，谢谢你，很喜欢。”
这次，王一航回复得很快：“喜欢就好，最近天气冷了，你经常加班到很晚，出门的时候围上，别冻感冒了。”
“嗯，会的。”
“那……我先去忙了，店里要开门了。”
“好。”
放下手机，邵涵旭把围巾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抽屉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他知道，王一航没有因为那个吻而疏远他，这就够了。
晚上加班结束，邵涵旭特意戴上了那条围巾。柔软的触感贴着脖颈，带来温暖的同时，也仿佛能感受到王一航的气息，让他心里踏实了很多。
走到写字楼门口，意外地看到了王一航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路灯下，似乎在等他。
看到邵涵旭出来，王一航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你下班啦。”
“嗯，你怎么在这里？”邵涵旭有些惊喜，又有些紧张。
“我刚好路过这边，想着你应该快下班了，就过来等你，想……想请你吃个晚饭。”王一航的脸颊微红，眼神有些闪躲，“你要是没空就算了。”
“有空。”邵涵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想吃什么？”
“我知道附近有家砂锅店，味道不错，而且很暖和，去那里吃吧？”
“好。”
两人并肩走在夜色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邵涵旭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王一航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上面，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围巾戴着很合适。”王一航轻声说。
“嗯，很暖和。”邵涵旭摸了摸围巾，能感觉到王一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有些发烫。
砂锅店不大，生意却很好，热气腾腾的，充满了烟火气。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份砂锅。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邵涵旭能感觉到王一航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探究和羞涩。他也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个……”最终，还是王一航先开了口，他搅动着面前的水杯，声音很小，“设计展那天……”
邵涵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文。
“我……我不是故意的……”王一航的脸颊更红了，“我是说……我回应你……”
他越说越乱，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干脆低下头，不再说话。
邵涵旭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里的紧张忽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笑意。他伸出手，轻轻覆在王一航放在桌上的手背上。
王一航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触电般想要缩回手，却被邵涵旭轻轻按住了。他的手很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王一航抬起头，对上邵涵旭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温柔，带着点歉意和认真：“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了。”
王一航摇摇头，嘴唇动了动，想说“我不怪你”，却没说出口，只是脸颊更红了。
邵涵旭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轻轻收紧了手指，握住了王一航的手。“但我不后悔。”
王一航的眼睛猛地睁大，看着邵涵旭，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不敢置信。
“王一航，”邵涵旭的声音低沉而认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是很久了。”
从第一次在咖啡馆看到他干净的笑容开始，从他慌张地为洒了咖啡而道歉开始，从他拉着自己在红叶雨中奔跑开始……这份喜欢，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只是他自己后知后觉而已。
王一航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他不是难过，而是太开心了，开心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用眼泪来宣泄。
“你……你说什么？”他哽咽着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喜欢你。”邵涵旭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王一航看着邵涵旭认真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紧张，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愿意。”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邵涵旭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喜悦淹没，他忍不住收紧了手，把王一航的手握得更紧了。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的温度和心意都传递给对方。
砂锅店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两人的眼眶。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而有力。
原来，喜欢一个人，并且被对方喜欢着，是这样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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