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很快，另外四个人也来了，一个高高瘦瘦戴黑框眼镜的染着白金色头发，说话慢条斯理肌肉结实，一个皮肤有点黑、胳膊上还有隐约的纹身痕迹，进来就习惯性想往墙角阴影里站；一个娃娃脸，眼睛圆溜溜的，看什么都好奇；最后一个，气质沉稳些，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小小的店面

七个人，齐了

张昕言看着店里突然多出来的、几乎有点拥挤的七副高大身躯，那种违和感达到了顶点。这些人，皮肤都太好了，站姿太挺了，甚至那个娃娃脸男孩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的小动作，都透着一股被严格管理过的、不属于苍蝇馆子打工仔的精致感

但她没说什么，便宜、肯干、能凑齐晚班人手，是目前对她这小店最有利的选择，她只是简单分了工，板脸男、阳光男和娃娃脸在前厅，红毛、金毛、纹身男和沉稳哥去后厨

张昕言后厨重地,尤其是洗碗那块谁来？

红毛下意识举了手，又放下，别开脸，耳朵的红晕更明显了

丁程鑫我……我来

张昕言好那就你来吧

张昕言记住，碗要洗干净，沥干水，放进消毒柜。咱们店小，卫生不能马虎

丁程鑫嗯嗯

第一天就在一种微妙的、鸡飞狗跳的混乱中开始了

前台点单，阳光男笑得太灿烂，把来吃面的小姑娘看得一愣一愣，差点忘了自己要吃什么，板脸男手脚麻利，但收盘子时差点把碗摞得倒下；娃娃脸倒是机灵，但总忍不住跟好奇的顾客多聊几句

后厨更是状况频出，沉稳哥显然试图掌控局面，但面对陌生的灶台和汤锅显得有些无从下手，纹身男对着送来的配菜单研究了半天，仿佛在看什么学术论文，金毛力气大，揉面倒是像模像样，只是那紧绷的肱二头肌和过于认真的表情，不像在揉面，像在跟面团搏斗

最安静的角落是洗碗池

张昕言中途去后厨取东西，隔着油腻的玻璃窗，看到那个一头红发，舞台上闪闪发光舞蹈游刃有余的马嘉祺，正背对着她，站在哗哗的水流前。他微微弓着背，脖子低垂，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洗得很慢，很仔细，拿起一个碗，冲水，抹洗洁精，用海绵擦过每一寸，再冲水，沥干，轻轻放进旁边的塑料筐。水珠溅起来，打湿了他额前几缕头发，软软地贴在皮肤上。

然后，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弯腰太久，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张昕言清楚地看到，他那双总是戴着酷炫耳返、被千万粉丝尖叫包围的耳朵，从耳尖到耳廓，连带着后颈那一小片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红得通透，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张昕言的心脏，毫无征兆地，重重跳了一下，像被什么细小的针尖扎了

她迅速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拿了东西退出厨房。回到前厅，看到宋亚轩，正端着客人点的叉烧饭出来，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那完美的笑容未变，只是眼神飞快地扫过她面前那份简单的员工餐——一碗面

午饭时间，张昕言坐在角落的小桌子旁，拨拉着自己碗里的面条，清汤，几根青菜，两片薄得透光的叉烧，她刚挑起一筷子，动作停住了

碗底，在面条的覆盖下，赫然躺着四块厚实、油润、边缘烤得微焦的叉烧，几乎是她平时分量的三倍，香气霸道地钻进鼻子

她抬眼

前厅里，宋亚轩正背对着她，弯腰对一个小朋友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那孩子是全宇宙最可爱的宝贝。他的侧脸线条柔和，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张昕言低下头，默默把那四块叉烧吃掉，味道很好，火候恰到好处，肥瘦相宜，是老爸以前才能做出来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