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闷醒的。
胸口像压了块沉甸甸又暖烘烘的石头,睁眼一看——小胖子四仰八叉地睡在我身上,口水流了我一睡衣。左边胳膊麻了,扭头发现小哥不知什么时候枕着我胳膊,脸埋在我肩窝,呼吸均匀。右边更精彩,黑瞎子像个八爪鱼抱着我右臂,而解雨臣居然也挤在旁边,脑袋靠着黑瞎子,一只手还揪着我衣角。
我:“……”
我这人形抱枕当得可真称职。
试图在不惊醒他们的前提下抽身,简直比下一次斗还难。我刚把胖子的腿轻轻挪开,他就哼哼唧唧地往我怀里钻;想抽出胳膊,小哥立刻蹙起眉头,小手攥得更紧;黑瞎子直接咂咂嘴,一条腿搭到我身上,把我彻底锁死。
解雨臣被动静闹醒,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这混乱的场面,用小奶音冷静评价:“吴邪,你的睡眠质量似乎受到了严重影响。建议采取分床睡策略。”
我哭笑不得:
吴邪“解总,首先,我们得能分开。”
最后还是靠着一阵煎鸡蛋的香味(我昨天设定了电饭煲和煎锅定时)才把这几个小祖宗吸引开。胖子第一个被馋醒,鼻子一抽一抽地坐起来:“天真!饭!”
一阵兵荒马乱的洗漱后(解雨臣坚持要用温水洗脸并用儿童面霜,黑瞎子试图用他的发胶被抓包),我们坐在餐桌旁。我看着四个努力用儿童餐具吃饭的小豆丁,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给胖子擦嘴,帮小哥把鸡蛋切成小块,阻止黑瞎子把牛奶倒进麦片里做“实验”,以及回答解雨臣关于鸡蛋产地和保质期的质询。
电话又响了,是王盟,语气更急了:“老板!那边的人说不谈,非要见您本人!口气硬得很!”
我走到厨房,压低声音:
吴邪“跟他们说,我现在走不开,过几天……”
“他们说……说今天不见到人,就、就砸了铺子!”
我心头火起,但看着客厅里四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家伙,硬生生压下去:
吴邪“……等着,我想办法。”
挂了电话,一回头,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我。
“吴邪,”解雨臣放下小勺子,“你需要出门。”
吴邪“不行,”
我立刻拒绝,
吴邪“我不能把你们四个单独留家里。”万一哪个爬高了摔了,被拐了,或者黑瞎子把房子点了,解雨臣指挥胖子把村口买了,后果不堪设想。
“带着。”张起灵轻声说,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我。
吴邪“带着?!”
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吴邪“我带四个五岁孩子去谈盘口的事?!像话吗?”
“伪装。”解雨臣思路清晰,“可以设定为……你的侄子们。集体出游。”
黑瞎子兴奋地推推小墨镜:“扮演乖宝宝?这个我拿手!”
胖子拍胸脯:
王胖子“保证不露馅儿!有肉吃就行!”
我看着他们四个——一个面无表情但眼神坚定的闷油瓶,一个跃跃欲试的戏精瞎子,一个听到有吃的就啥都好的胖子,还有一个已经开始构思“角色背景设定”的解总——头更疼了。
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两小时后,我领着四个打扮得人模人样(解雨臣亲自把关着装)的小豆丁,出现在了镇上茶馆的包间里。
对方来了三个人,一脸横肉,看到我带着四个孩子,都愣了。
“吴小佛爷,这是……?”
我硬着头皮坐下,把好奇打量周围环境的胖子按回椅子上,又把试图去摸人家紫砂壶的张起灵拉回来,解雨臣端庄地坐在我旁边,黑瞎子则立刻进入状态,奶声奶气地喊:“叔叔好~”
我干笑:
吴邪“家里没人带,见谅。”
谈判过程极其诡异。对方刚放完狠话,胖子就咣当把茶杯碰倒了;对方要拍桌子,小张起灵就冷冷一眼瞥过去,那眼神里的寒意愣是让对方的手僵在半空;解雨臣时不时用清冷的小奶音插一句“根据《合同法》第XX条”或者“该资产收益率明显不合理”,虽然童声稚嫩,但内容精准得让对方直冒汗;黑瞎子则负责捣乱,一会儿“叔叔你牙齿上有菜叶”,一会儿“叔叔你说话好大声我害怕”,完美打断对方节奏。
中间对方一个手下忍不住想伸手捏黑瞎子的脸,手还没碰到,就被张起灵小朋友闪电般用小叉子(吃水果用的)敲中了手腕,疼得嗷一声。
整个包间安静了。
张起灵没事人一样,继续小口吃我给他切好的苹果。
我看着对方几人惊疑不定的脸色,心里暗爽,表面严肃:
吴邪“家教不严,抱歉。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最终对方被这诡异的气氛和四个“不像孩子”的孩子搅得心神不宁,加上理亏,勉强答应了条件,灰溜溜走了。
我长出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回去的车上,四个小家伙显然累了。胖子靠着我秒睡,小哥看着窗外发呆,黑瞎子和解雨臣也昏昏欲睡。
吴邪“今天……谢谢了。”
我小声说。
解雨臣闭着眼,哼了一声:
解雨臣“下次这种层级的谈判,别浪费我时间。”
黑瞎子迷迷糊糊搂住解雨臣:“小花好厉害~奖励一个抱抱~”
解雨臣“滚。”
车窗外夕阳西下,我把车子开得平稳。
虽然麻烦不断,但好像……带着他们,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只是晚上给解雨臣吹头发时,他靠在我怀里,半梦半醒间嘟囔了一句:“吴邪……明天……我要吃蟹黄包……”
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好。”
养崽日常,似乎还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