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未完成？”
林栖“嗯。”
林栖垂下眼，避开他过于直接的注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这是她拼命调动情绪、混合着真实羞耻感的结果
林栖“好像……缺了很重要的一环，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她说完，立刻抿住了唇，像是懊恼于自己过于详细的描述，又像是被这种赤裸的剖析弄得无所适从。
一分钟到了。
贺峻霖没有立刻后退。他又停留了几秒，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廓和紧抿的唇线上，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然后，他才缓缓退开，回到了安全距离。
林栖几乎是在他退开的瞬间，虚脱般地松懈了肩膀，后背又是一层冷汗。但这一次，除了劫后余生，她心里还涌起一股极其微弱的、扭曲的成就感。
她似乎……成功地，在他的领域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意义不明的石子。
贺峻霖“你的描述很有价值。”
贺峻霖坐回椅子，重新戴上了眼镜，瞬间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只是声音里的低哑并未完全褪去
贺峻霖“‘未完成感’，这很可能是病症认知扭曲的关键之一。下次诊疗，我们可以围绕这一点深入。”
林栖“好。”
林栖低声应道，心里却在疯狂计算。价值？他指的是病症描述的价值，还是……她刚才那番表演的价值？
离开诊所时，林栖的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仓皇。她甚至在下楼时，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诊疗室门。
反向驯服的第一步，她迈出去了。用谎言，用表演，用精心计算的、介于病人与女人之间的模糊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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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次诊疗，林栖将这种策略运用得更加纯熟。
她依旧带着沉香，依旧在贺峻霖靠近时感受着生理性的巨大煎熬，但她开始学会在煎熬中“表演”。她会在他提问时，偶尔流露出一种混合着痛苦与迷茫的脆弱，眼神湿漉漉地看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她会用一些模糊的、带着诗意的痛苦描述来替代直白的生理反应；她甚至会在“暴露”环节结束后，轻轻舒一口气，低声说一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语气里带着一点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般的庆幸。
她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触碰”与“缓解”之间的关联，以一种看似被动、实则引导的方式，植入贺峻霖的认知。不是她渴望他，而是他的“治疗”，在有效地缓解她的痛苦。
她在试图将他拉下神坛，从一个冷酷的审判者，变成一个……能被她“病症”所影响的参与者。
而贺峻霖的反应，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他依旧专业，记录，分析，制定下一步暴露计划。但他停留在“一米线”的时间，似乎一次比一次长了那么几秒。他提问的角度开始变得更加刁钻，不再仅仅局限于症状本身，偶尔会涉足她的梦境、她的幻想。他看她的目光，那审视背后，探究的意味越来越浓，有时甚至会带上一种近乎于……研究的专注。
直到第十次诊疗。
这一次，贺峻霖没有让她立刻开始暴露练习。他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新的评估报告。
贺峻霖“林小姐，根据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和反馈，我认为初步的脱敏有一定效果。”
他语气平稳
贺峻霖“所以，下一步的暴露等级需要提升。”
林栖的心提了起来。
林栖“提升？”
贺峻霖“今天，你需要主动伸出手，与我有一次短暂的手部接触。”
贺峻霖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治疗步骤
贺峻霖“时间控制在三秒内。”
主动？接触？三秒？
林栖的脑子嗡的一声。这不再是忍受靠近，而是主动去触发那最可怕的渴望！这和她自己跳下悬崖有什么区别？
林栖“我……做不到。”
她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拒绝。
贺峻霖“你可以。”
贺峻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贺峻霖“之前的练习已经证明，你具备在刺激下保持部分理智的能力。这次接触是可控的，短暂的，目的是为了验证脱敏效果，打破你对‘接触即失控’的灾难化想象。”
他站起身，朝她走来，在她面前一米处站定，然后，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贺峻霖“来吧，林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般的平静
贺峻霖“只是三秒。”
林栖看着那只手，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皮肤下的空洞感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尖叫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催促她抓住它，嵌入它，用那真实的触感来填满自己。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系统任务、原主结局、精神病院的阴影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的右手在口袋里，那块沉香被她攥得滚烫，却无法提供丝毫慰藉。
贺峻霖就站在那里，手悬在半空，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沉静地锁住她，仿佛她所有激烈的内心挣扎都无所遁形。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林栖的呼吸变得破碎，眼眶通红，身体颤抖得几乎要散架。
就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这巨大的撕扯感逼疯的瞬间——
系统【触发紧急辅助：短暂屏蔽皮肤饥渴症生理反馈10秒。】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几乎在同时，那折磨她许久的、蚀骨的空虚和焦躁感，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消失了！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大脑一片清明。
林栖猛地抬起头，看向贺峻霖。没有了病症的干扰，他的眼神在她眼中变得无比清晰——那里面除了专业的审视，还有一丝极淡的、等待验证什么的……期待？
就是现在！
她没有丝毫犹豫，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猛地抽出，快速地、甚至是有些鲁莽地，向前一伸——
她的指尖，轻轻地、短暂地，触碰到了贺峻霖的指尖。
微凉，干燥，带着活人的韧性与温度。
三秒。
她甚至能数清自己心跳了三下。
然后，在第十秒结束、那可怕的空虚感如同海啸般即将重新席卷而来的前一刻，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迅速背到身后，手指蜷缩，仿佛残留着他的触感。
她低下头，大口喘气，这一次，喘息里带着真实的、劫后余生的战栗，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完成了某个重要仪式的悸动。
贺峻霖的手还悬在半空，停顿了足足两秒，才缓缓收回。
诊疗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他看着她低垂的、泛红的脖颈，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目光深沉如夜。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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