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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木偶

超自然之致命公司

回宿舍路上,商店玻璃柜的倒影又多了一个。那影子这次站得特别近,近到我看见他的工牌上什么都没有。它就这么挤在我们之间,好像真是“队友”。我没提醒任何人。视线滑过去的时候,它像被轻轻擦掉,连余影都没有。

宿舍门口,墙上的白漆掉了一小片,露出下面的“九”字尾巴。尾巴往下一点,有一个小小的箭头,向右。我没刻意看它,但脚下还是停半步。右边是消防栓箱。箱门上贴着一个新标签:紧急开门,拨9。

“拨9?”402711也看见,“挺会玩。”

晚上我躺床上,工牌压在胸前,冰。终端亮了一秒,弹出一个更新提示:经验归零助手 Vβ-9 可用。建议:安装。按钮下头有一行小字:安装时请勿默念。我的指尖停在“稍后”。我不装。我盯着那个“Vβ-9”,感觉它在屏幕里呼吸,一下一下,像鱼鳔。

有人敲门,三下,间隔均匀。我开口前先把盐包拽到手边。

“谁?”

“我是你队友。”这次的音色变了,是402711的,连句尾那一丝拖音都学到了。我笑了一下,笑得不太好看,“你要真是,报我们的手势。”

门外停了两息,敲门声换了节奏,先快后慢——故意的。我扭头,110233在隔壁门口站着,他没敲,手在空中做了一个非常轻的“静”。走廊尽头的灯又灭了半拍再亮,有那么一瞬,我看见灯罩里面有几条很细的黑线,像头发丝卡进去了。

广播突然进来一句:“九号会议室,补场说明会,今晚十点。报名截止:24小时。”声音尾部带着一个不属于这条消息的噪点,像有人在另一个频道漏进来了一口气。

我把门关实,背靠着它,数了十二下呼吸。鼻子里还是薄荷,舌尖上是“祛晦剂-β”的甜。我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张路线图,背面的问题旁又加了一条:谁在“教”它学我们?它练习的素材是从哪儿进来的?

第二天一早,调度把我们扔到古蜀遗迹更深一层,名义是“外围延伸”。红绳门落下来,我刚要开口,耳室方向已经飘过来第一句:“110233,左足。”紧接着:“402711,别笑。”它把我们昨晚回宿舍走廊上的对话片段也拖来了。它的学习速度超出我在屏幕前那些年见过的一切“怪”。不,它不是怪。它是把“怪”和“人”之间的那道缝做成了一条路。

“换手势。”我说,没等110233点头,我就把食指和中指的扣换成了另一种——拇指勾无名指,别扭,但新。我们在暗处让它跟不上。402711把手背一翻,跟上。245781迟了一秒,我用背部轻轻碰了他一下,他学会了。

“你起得真快。”402711说。

“笑是肌肉记忆。”我回,声音带了一点鼻音。我发现自己有时会用一个奇怪的小玩笑把紧张从身上的某一处移开,就像换手搭肩。

今天的任务没三号箱,只有一个新的“植入点”——耳室对面的立柱,一处看起来永远不会引起注意的角落。我把“干扰贴”取出来,黑色小片,背面有胶。它的型号是新发的,袋口印着Vβ-9。我不想读,但手指告诉我它是这个型号。我把它贴在立柱的暗侧,手掌按实。贴片发出一个非常轻的“啪”,像一个小耳光打在布上。

“撤。”110233。

我们往回撤的时候,右侧偏通道有人说:“极限模式,今晚十点,九号会议室,福利与风险。”声音不像广播,像人背稿子。尾音带一点轻快。我脑子里瞬间跳出那个主持人的脸,那个没有倒影的工牌。他们在所有地方播“报名”,在所有地方收集“样本”。墙上的“九”在白漆下面慢慢长出别的笔画。我手心发痒,很具体地想拿硬物把白漆掀起来一角看看。但我没做。我把这个冲动和“蹦出去打它一拳”的冲动放在一起,压进“归零”的抽屉里。

回程,我们在一个拐角看到一片“桃木剑”形状的阴影,是石头打磨的,不是真的桃木。旁边躺着一个看起来很像“摸金符”的黄纸,半角压在石缝里。245781眼睛亮了一下。402711把手横过来挡着他,“不拿。拿了会被拍照。”

“谁拍?”他问。

“所有看你的东西。”402711说,“那个耳室就是摄像头。它拍的是你没开口的那种欲望。”

我们一路没再说。红绳门这回出奇好进,像请客。疼还是有,但疼像被裹了一层布。我想,可能是那三个“静音挂扣”把某些音场从我们身上抽掉了,连同一点痛也抽掉。或者那只是我自我安慰的一个小把戏。人需要把戏。

验收、扣费、公告、建议,熟悉的一条链。208的女人最后看我们一眼,轻轻说:“请勿在耳室停留。”她停了一下,“经验归零助手建议你安装。Vβ-9。”

我把工牌拿稳,在她注视下偏了偏头,像在看玻璃窗上的一个小污点。我的嘴说:“回避。”我的心在牙齿后面揉了一下:装不装这玩意儿?装了,我会少想,活得久一点;不装,我会多想,多看,可能会把某个“九”从漆下面勾出来。我没有结论。结论这种东西在这里不管用。

晚上十点,九号会议室的灯照亮了走廊。我们没有进去,站在对面商店的玻璃柜面前装作看价签。门缝里透出来的声音像有人在练习“颤”,一遍一遍,直到发音里终于有了那个自然的不规则。402711低低地说了一句:“版本更新。”

我笑了一下,笑得像在咬自己的舌头。玻璃柜里的黑驴蹄子价格没变,摸金符的位置还是空,标签换成了“敬请期待 Vβ-9 线下周边”。柜面倒影里挤过一个没有字的工牌,站在我们四个之间,近得能看见他领口那块根本不存在的汗渍。

“你们看见——”我开头。

“别说。”110233。然后他把指尖在柜面上敲了两下,节奏是我们新换的手势对应的节拍。对面那道没有字的影子没跟上,慢半拍。它又学了一次,还是慢。

我突然觉得好笑。不是幸灾乐祸,是一种极具体的轻松:至少这一秒,它没学会。而我还有一秒钟的空隙可以呼吸。

这不是胜利。这只是我在一面巨大的白板前,用指尖抹掉了一小点粉笔灰。墙角那道白漆下的“九”尾巴静静地躺着,像一只在睡的虫。明天,它可能会长出一只脚。我们就像四个把虫子分着看的人,互相不说话,但手上都攥着盐。我们不算聪明,也不算勇敢。我们只是在每一天上班前,把经验归零,然后,一个字一个字,从壳里往外捡。

第二天半夜,带着铜味的婴儿哭从通风管道里爬进来,一口一口,像有人拿勺子从走廊尽头舀来,再倒进我们每个人耳朵里。灯在第三声哭的时候熄了一秒,紧接着红条在天花板上亮起来,像一道被匆忙拉开的伤口。

广播换了一个从没听过的频道,声音的颗粒粗糙了一层:“B2层人事档案库触发‘木偶’逃逸,临时封锁通道。E级三号、四号小队就地集合,执行‘平视遏止’。提示:禁止眨眼超过两秒。请配合。”

禁止眨眼超过两秒。公司永远能把一句人话说成一个生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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