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州，黄土高原上的草已长得齐膝高。御史中丞王大人的马车经过半月路程，刚驶入城门，就见折景渊、沈知意等人候在城楼下。王大人下了车，目光扫过穿着窄袖胡服的柳轻眉和捧着书卷的苏明远，最后落在折景渊和沈知意身上 —— 两人今日都穿了半旧的便服，显然是入乡随俗。
折景渊王大人一路辛苦，”
折景渊上前见礼。
折景渊先歇息片刻，明日再考察如何？
王大人摆了摆手。
御史中丞王大人不必，我既来考察，便要看看最真实的情况。
第一站是黑松岭烽火台。沿着石阶向上时，柳轻眉见王大人有些气喘，便从药囊里取出一颗薄荷糖递过去。
柳轻眉王大人含着这个，能清爽些。麟州海拔高，走快了容易气短。
王大人接过糖，含在口中，果然清凉不少，对她的印象不禁好了几分，但是脸上还是不显半分神情。
烽火台上，守兵打开礼器箱，请王大人查看。苏明远指着箱内的苍术药包说。
苏明远这是轻眉姑娘的主意，用苍术和苦参磨粉缝成包，既能防潮又能驱虫。箱底用的是柏木，也是轻眉姑娘建议的 —— 她说柏木气味能安神，将士们祭祀时更能集中精神。
柳轻眉笑着补充。
柳轻眉苏学士还帮我查了《千金要方》，说柏木确实有‘安魂定魄’的记载，我们才敢用。
王大人拿起药包闻了闻，又看了看整齐摆放的祭器，点头道。
御史中丞王大人既实用，又不失礼，倒是比京城的礼器库细心。
次日上午，众人来到医馆工地。工匠们正在上梁，李大叔带着乡亲们往梁上系红绸。
柳轻眉指着图纸对王大人说。
柳轻眉这是苏学士帮我改的药房布局，靠窗设了大晒台，方便晾晒药材；后院留了菜园，打算种些薄荷、艾草，不用总从京城运。
苏明远接过话头。
苏明远我还查了麟州的方志，说当地的沙棘果能治咳嗽，已让轻眉姑娘试着入药，若是有效，便可纳入军礼供品的‘荐新’名单。
王大人看着忙碌的工匠和百姓，忽然问。
御史中丞王大人建这医馆，花了多少军饷？
折景渊答道。
折景渊 将士们捐了半月饷银，百姓们出工出料，军饷只花了三成。
王大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最关键的是第三日的祭天礼。校场上，五千将士列阵整齐，祭礼按新仪轨进行 —— 迎神、献酒、誓师、送神，全程仅用一炷香时间。
当 “愿与将军共守边疆” 的呐喊声震彻云霄时，王大人不禁站直了身子，眼中满是动容。
祭礼结束后，折景渊拉着沈知意走到校场西侧的槐树下。树影斑驳，落在两人身上。
折景渊去年在政事堂，你说‘礼不是枷锁’。
折景渊望着远处的烽火台。
折景渊今天王大人亲眼看见了，该信了吧？
沈知意摸着腰间那枚墨玉 “礼” 字佩，轻声道。
沈知意其实我更开心的是，将士们真的认同这礼。刚才誓师时，我看见最前排那个小兵，喊得嗓子都哑了。
折景渊低头，见她鬓边沾了片槐花瓣，便伸手轻轻拂去。
折景渊那是阿福的弟弟，去年雪祭冻伤了脚，今年新仪轨推行后，他说‘再也不用怕跪着祭天了’。
沈知意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微微一怔，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槐花香。
傍晚的宴席上，王大人举起酒杯。
御史中丞王大人我以前总以为，守礼就是守旧。今日才明白，真正的守礼，是守住‘敬天保民’的初心。你们的改革，老夫服了。
苏明远和柳轻眉相视一笑，柳轻眉给苏明远斟酒。
柳轻眉王大人能理解，我们的努力就没白费。
苏明远笑。
苏明远以后还要请王大人在朝堂上为我们说话呢。
考察结束时，王大人看着折景渊说。
御史中丞王大人老夫回去后，便奏请官家，在全国边防推广新仪轨。
随着王大人的马车走远，沈知意看着远去的马车，轻声道。
沈知意原来消除误解，真的只要让他们看见真相就好。
折景渊点头。
折景渊就像你说的，礼以人为本，人以心为诚 —— 诚了，一切就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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