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御史台,朱红廊柱在烈日下泛着沉郁的光。折景渊、沈知意、苏明远和柳轻眉并肩站在议事堂中央,对面的紫檀案后,御史中丞王大人身着绯色官袍,手持卷册,面色如霜 —— 他刚将弹劾军礼改革的奏折拍在案上,墨迹未干的 “违逆祖制” 四字格外刺眼。
御史中丞王大人 《开宝通礼》卷三十三明载‘祭旗之礼,需三跪九叩,三献三酢’,
王大人的声音在堂内回。
御史中丞王大人你们擅自简化为一跪三鞠躬,是对天地神灵的轻慢,更是对祖宗成法的践踏!
折景渊上前一步,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地砖,他将一叠装订整齐的边防医案和捷报轻轻放在案上,指尖不经意间与身旁沈知意的手轻轻一碰。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沈知意眼中的坚定给了他十足的底气。
折景渊王大人。
折景渊的声音沉稳有力。
折景渊去年麟州雪祭,按旧礼行三跪九叩,十七名士兵冻伤膝盖,其中三人落下残疾;今年改用新仪轨,祭祀全程一炷香结束,将士们既尽了敬畏之心,又无一人受伤,还在三日后成功击退匈奴小股袭扰。敢问王大人,让将士们冻裂膝盖的‘祖制’,究竟是护民还是害民?
王大人一时语塞,手指在礼书卷册上无意识地敲击。苏明远趁机上前,手中捧着那卷《五代军礼残卷》,柳轻眉见状,伸手帮他扶了扶即将从臂弯滑落的《开宝通礼》抄本,低声提醒。
柳轻眉残卷边角脆,小心别碰坏了。
苏明远微微颔首致谢,转而对王大人道。
苏明远后晋天福二年,契丹南侵,守将赵思温因大雪封山无法亲临祭天,便在烽火台行‘望祭’之礼,事后朝廷不仅未追责,还将其载入《晋会要》,称其‘权变合宜,不失敬心’。可见祖制从来不是死规矩,关键在于是否贴合实际。
沈知意苏学士所言极是。
沈知意接过话头,目光落在堂中悬挂的 “明辨是非” 匾额上,。
沈知意《礼记・礼运》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礼制的本质是维护公序、体恤民心,而非束人手脚的桎梏。我们简化的是繁琐的形式,保留的是‘敬天保民’的核心 —— 这难道不是对礼制最本真的回归?
柳轻眉这时呈上一叠用麻纸装订的医疗数据,上面用朱笔标注着新旧仪轨实施后的伤病对比。
柳轻眉王大人请看,新仪轨推行后,边防将士因祭祀导致的冻伤、劳损率下降了三成,而主动参与祭祀的人数从六成升至九成。将士们说‘这样的礼,才是我们的礼’—— 人心所向,便是对神灵最好的敬畏,不是吗?
王大人翻看着医案、残卷和数据,原本紧绷的嘴角渐渐松弛。堂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传来。
折景渊悄悄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沈知意说。
折景渊你刚才引《礼运》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政事堂初见时,条理清晰,一语中的。
沈知意脸颊微红,指尖捻着披帛的边角。
折景渊也是将军的捷报和轻轻的医案实在有力,不然我空有理论也站不住脚。
就在这时,内侍提着宫灯快步走入,高声宣道:“官家口谕 —— 阅军礼改革实践奏报,称其‘简而不失敬,新而不违本’,准继续推行!王爱卿若有异议,可亲赴麟州考察后再奏!”
王大人闻言起身接旨,神色已平和许多。四人走出御史台时,夕阳正斜照在宫墙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柳轻眉伸了个懒腰,笑着说。
柳轻眉总算松了口气!刚才王大人拍案时,我还担心他要把我们的残卷扔出去呢。
苏明远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递给她。
柳轻眉你刚才递数据时,额角冒了汗,擦擦吧。
柳轻眉接过帕子,闻到上面淡淡的松烟墨香,不由得笑了:你倒是细心。
折景渊见沈知意落在后面,便放慢脚步等她。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折景渊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上面刻着简化的 “礼” 字。
折景渊这是用麟州的墨玉做的,给你。上次修砚台时,陈掌柜说墨玉能安神,你校勘礼书时可以放在案上。
沈知意接过玉佩,触手温润,抬头时正对上折景渊温柔的目光,轻声道。
沈知意多谢将军,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