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

檀健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你，强大到可以无视那些规则，强大到……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跟你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

他的话语像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出炽热的岩浆：“两年不够，那就三年，五年！我一定会做到！等到那一天……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不是花言巧语的哄骗，而是一个男人在经历巨大挫折和深刻反思后，发出的、沉重而认真的誓言。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颜夕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底的疲惫、挣扎、痛苦和那不曾熄灭的火焰，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相信他的话。相信他真的在努力。相信他的决心。

但是……

“檀健次，”她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变得强大，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任何人。”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也在努力……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不是为了配得上谁，只是为了对得起我自己。”

她的目光温柔而悲伤地看着他：“我们……都不需要为了对方而活。我们应该先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

但她的话，却像一束清澈的光，照进了檀健次偏执而焦灼的内心。

他愣住了。随即，一种更加复杂而深沉的情感涌上心头。有失落，有释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和……爱意。

是的，他爱的，从来不只是她的温柔和才华，更是她骨子里的这份清醒、独立和强大。

“你说得对。”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渐渐变得平和而深远，“我们都应该先成为更好的自己。”

他看着她，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语气变得郑重而温柔：“那……我们就各自努力。等到我们都觉得，足够好了，足够强大了，再去想……以后的事。”

这是一个延迟的答案，一个开放的未来。

没有捆绑，没有承诺，却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可能性。

颜夕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带着泪光的、浅浅的笑容：“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

檀健次也笑了，眼角微微湿润。那笑容里，褪去了所有的焦躁和阴霾，只剩下如释重负的平静和坚定的光芒。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牢牢刻进心里。

然后，他压低帽檐，转身，率先走出了书店，身影很快消失在巴黎的雨幕中。

颜夕抱着画册，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怀里的画册沉甸甸的。 心里的某个地方，却仿佛变得轻盈了。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 天边，似乎透出了一丝微光。

他们依旧走在两条平行的轨道上。 但这一次，他们约好了， 要一起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然后，在未来的某个顶点， 或许， 终将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