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愈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林兮坐在陆先生顺便载她一起上班的宾利后座，有时林兮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偶尔掠过身侧专注看文件的陆景琛，心底仍残留着医院里那抹不真实的暖意，他依旧沉默寡言，侧脸冷峻，仿佛那夜彻夜的守候和衣角深刻的褶皱，都只是她高烧时的一场幻梦。
车子平稳地驶入公司地下车库，停稳后林兮解开安全带，深吸一口气，转向他，语气郑重而柔软：“陆总，前天晚上，真的非常感谢您。”
他闻言，从文件中抬眸，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并未言语。
就在她以为会得到一句惯例冷淡的“嗯”或“份内之事”时，他却忽然毫无预兆地倾身过来。
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逼近，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将她牢牢笼罩，林兮瞬间呼吸一窒，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脊背轻轻贴上了柔软的真皮座椅。
他的手臂越过她身前，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捞起她身侧那根因为她匆忙解开而微微弹回的安全带扣。
“咔哒”一声轻响。
他并非要替她系上，只是将那枚金属扣轻轻归位，动作流畅自然，然而因为这个俯身的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急剧拉近，近得林兮能清晰地数清他低垂眼睫的根数，能看清他挺直鼻梁上一点极淡的光晕，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额发，她的心跳骤然失控，如同密集的鼓点，重重敲击着耳膜，震得她指尖都有些发麻。整个世界仿佛被无限缩小，只剩下这方寸之间令人窒息的暧昧。
他并没有立刻退开。
就保持着这样极近的距离，眸光微转，从她轻颤的睫毛，滑过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瓣，最后深深地望进她因无措而漾起涟漪的眼睛里。车内空气粘稠得如同蜜糖，无声地缠绕、发酵。他喉结微动，低沉的声音比平日喑哑几分，像带着细小钩子，轻轻挠过她的心尖：
“只是谢谢？”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不再是上司对下属的公事公办，不再是合作伙伴的礼貌疏离，那里面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克制的试探，一种隐晦的、滚烫的期待，林兮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先想好的、得体的话术全都蒸发殆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连脖颈都漫上一层绯色，她能给他的，似乎除了苍白的“谢谢”，再无其他。可她心底翻涌的情绪，又岂是这两个字可以囊括？她的无言和显而易见的慌乱，似乎取悦了他。陆景琛深邃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光，他并未逼迫，只是极轻地、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地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短暂却惊心动魄。
随即，他从容地直起身，拉开了那令人心跳骤停的距离，清冷的气息稍稍撤离，方才那片刻的旖旎与压迫感却依旧弥漫在空气中，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变化，他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姿态，仿佛刚才那个近乎逾越的逼近和那句意味深长的问话从未发生过。“上去吧。”他语气平淡，目光重新落回腿间的文件上，只是指尖在纸页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往常长了那么一瞬。
林兮如蒙大赦，又像是丢失了什么般，心底空落了一刹，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微凉的空气涌入，才让她得以喘息。
脚步有些虚软地走向电梯，他的那句话，那瞬间逼近的气息和温度，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印在她的感官里，挥之不去。
“只是谢谢？”
……电梯镜面里，映出她绯红未褪的脸颊和一双水光潋滟、明显失了方寸的眼睛。她按住依旧狂跳的心口，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惊的念头终于破土而出——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句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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