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那带着颤抖的嘶吼,如同冰冷的雨滴砸在唐泽梅的心上,让她怔忪的同时,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份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后怕与恐慌。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赤司征十郎。
这份恐惧……太过尖锐,太过剧烈,甚至……有些不合时宜。
她只是受了点擦伤,虽然确实惊险,但远不至于让他流露出如此……近乎崩溃的情绪。
哪里……不对?
但她没有问出口,也没有试图推开这个几乎要将她勒入骨血的、冰冷而湿透的怀抱。
那双总是半眯着的、透着慵懒和些许厌倦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怔忡和……细微的动容。
她迟疑地、有些笨拙地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轻轻地回抱住他剧烈颤抖的脊背,另一只手则安抚性地、一下下地拍着他,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我没事……”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试图驱散他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你看,我就在这里。只是……有点疼。”
她试图用一点小小的抱怨来缓和气氛,但显然效果甚微。
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抚而放松分毫,反而像是被“疼”这个字再次刺激到,猛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诶?!”
唐泽梅猝不及防,下意识地轻呼一声,手臂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红发滴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刺骨,却远不及他此刻眼中那未散的惊悸让她心惊。
他抱着她,步伐又快又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径直走向路边,毫不犹豫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似乎被少年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势和怀中少女额角渗血的狼狈模样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赤司已经拉开车门,小心却又迅速地将唐泽梅塞进后座,自己紧接着坐了进去。
“去最近最好的医院!”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报出一个以医疗水平闻名的高级私立医院名字。
出租车在雨幕中疾驰而去。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雨刮器规律的声响和两人身上雨水滴落的细微声音。
赤司征十郎依旧紧紧握着唐泽梅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紧绷着脸,异色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在跟什么无形的敌人赛跑。
唐泽梅悄悄侧过头看他。
少年凌厉的侧脸线条在窗外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湿透的红发贴在额际,水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那份平日里被完美掩饰的脆弱与不安,在此刻暴露无遗。
她沉默着,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回握住他冰冷的手指。
一到医院,赤司几乎是立刻抱着她冲下了车,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径直冲向急诊大厅。
他的步伐极大,速度极快,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病历本走过,赤司征十郎毫不犹豫地上前,直接拦住了对方。
那医生显然被打断了工作,眉头刚皱起,却在看清少年那非同寻常的气势和冰冷迫人的眼神时,下意识地顿住了。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锐利如刀,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姓氏。
“赤司。”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让那名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伤口处理,包扎…”
赤司的目光扫过唐泽梅额角和手臂的擦伤,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带着急切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严苛。
“立刻!还有,安排全身检查!从头到脚,每一项都要做!”
他的语气根本不是商量,而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仿佛眼前受伤的不是一个只是擦伤的病人,而是什么濒危的、需要倾尽所有资源立刻抢救的珍贵存在。
唐泽梅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如此兴师动众的命令,忍不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征…只是小伤,不用……”
“闭嘴!”
赤司低下头,赤红的眼眸里翻滚着未散的恐惧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必须检查!”
他不能再承受任何一丝一毫失去她的风险。
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彻底排除!这一次,他必须确认她百分之百的安全无恙!
医院的灯光冰冷而明亮,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赤司征十郎抱着唐泽梅,站在大厅中央,如同一个守护着绝世珍宝的、警惕而恐慌的守护者,不容许任何潜在的威胁靠近分毫。
那强大的气场和罕见的失态,让周围的医护人员都下意识地加快了动作,不敢有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