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抱着满怀的瓜果蔬菜和鸡蛋，跟在张伟身后，感觉自己像一头刚从丰收节回来的驴，又累又迷茫。
“大哥，咱商量个事行不？”李狗蛋追上张伟，气喘吁吁地问，“食材是有了，可咱们上哪儿生火做饭去？总不能在桥洞底下搞野炊吧？消防叔叔会请我们去喝茶的。”
张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怀里那堆充满烟火气的“战利品”，然后又看了看李狗蛋那张写满愁苦的脸，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朋友，你被‘形式’束缚了。”张伟缓缓说道，“谁说做饭一定要有锅？谁说吃饭一定要在屋里？我们完全可以进行一次大地烹饪艺术的实践！”
“啥玩意儿？”李狗蛋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可以利用城市的光热资源，比如找一块吸热好的井盖，进行‘都市铁板烧’。或者，我们可以将土豆用湿泥包裹，埋进公园的土里，进行最原始的‘窑烤’。这不仅是烹饪，更是一场人与自然、工业与文明的对话！”张伟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艺术作品登上了国际头条。
李狗蛋听得眼皮直跳：“大哥，我求你了，咱别再整活儿了行吗？我就想吃一顿正常的西红柿炒鸡蛋，不是什么‘行为艺术炒鸡蛋’。这些菜再不吃，明天就得坏了。”
他看着手里的西红柿，想起了张伟白天的“宿命论”，感觉这颗西红柿的“宿命”就是烂在他的怀里。
“嗯……你的顾虑，也很有道理。”张伟摸了摸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那艺术家的脑回路，偶尔也会被现实的电波干扰一下。
“要不……”李狗蛋犹豫地开口，“我们回去找刚才那个刘姐？她看起来人不错，说不定……能借我们个锅用用？”
这是李狗蛋能想到的唯一靠谱的办法了。虽然厚着脸皮去求助一个刚认识的大妈有点丢人，但总比在马路上用井盖煎鸡蛋要体面得多。
“妙啊！”张伟一拍大腿，眼神瞬间又亮了，“这不是求助，这是艺术的延伸！是社区关系的互动性展演！走，去找我们的艺术赞助人！”
两人立刻调头，凭着记忆往小广场走去。
此时，大妈们的晨练已经结束，广场上空荡荡的。两人正感到失望，却看见刘姐正和几个老姐妹在广场边的石凳上聊天。
“刘姐！”张伟隔着老远就挥起了手，热情洋溢地喊道。
刘姐闻声看来，见到是这两个“显眼包”组合，顿时乐了：“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张老师吗？怎么，又来创造新舞步了？”
李狗蛋抱着东西，窘迫地跟在后面，脸红得像个番茄。
张伟几步走到刘姐面前，将怀里的绿萝“小翠”举到胸前，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不，尊敬的刘女士。我们是来开启我们艺术合作的第二篇章——‘厨房奏鸣曲’！”
“说人话。”刘姐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风格，干脆地打断道。
“是这样的，刘姐。”李狗蛋硬着头皮接上话，“我们……我们有菜，但是没地方做饭。就想问问，能不能……借您家厨房用一下？我们做好了给您也盛一碗！”
几个老姐妹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奇怪的年轻人。
刘姐上下看了看他们，目光在李狗蛋怀里那堆新鲜的食材上停了停，又看了看他们那身寒酸的打扮，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她没有追问，只是豪爽地一挥手：“多大点事儿！走，跟我回家！正好我儿子今天不回来吃饭，家里冷清得很！”
李狗蛋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连声道谢。
刘姐的家就在附近一个老小区，不大，但收拾得窗明几净，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长得格外精神。
一进厨房，李狗蛋就展现出了与他倒霉气质不符的娴熟。洗菜、切菜、打鸡蛋，动作麻利，井井有条。
张伟则继续他的“艺术指导”。他一会儿要求葱花要切成“黄金分割比例”，一会儿又说鸡蛋液的搅动要蕴含“宇宙星云的螺旋奥义”。
“停！”李狗蛋忍无可忍，把锅铲往他面前一递，“你来！你来展示一下奥义！”
张伟立刻后退一步，一脸严肃地说：“不，我只负责理论构建，你是实践的执行者。我们各司其职。”
“滋啦”一声，鸡蛋下锅，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很快，一盘金黄诱人的西红柿炒鸡蛋，一碗清淡的青菜豆腐汤就端上了桌。虽然是家常便饭，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饭时，刘姐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俩，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吧？现在住在哪儿啊？”
李狗蛋扒饭的动作一顿，含糊道：“我们……暂时还没找到固定的地方。”
“那就是没地方住了？”刘姐一针见血。
张伟此时却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郑重地回答：“刘女士，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名为‘都市游牧’的深度体验项目，旨在探索人与城市空间关系的边界。”
“行了，你就说你们是没工作的街溜子就完了。”刘姐摆摆手，显然对他的说辞已经免疫。
她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我这儿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
李狗蛋和张伟同时抬起头。
“我儿子那屋空着，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暂时住下。不过，房租水电可不能少。”刘姐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呢，我有个姐妹，姓王，家里有点事，正想找个靠谱的家政阿姨，之前找的几个都不太行。我看小李你做事挺麻利，小张你……也挺能活跃气氛的。”
李狗蛋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刘姐继续说道：“你们要是愿意去王姐家干活，工钱就当是交我的房租了，剩下的还能有点生活费。怎么样，考虑一下？就是活儿细致点，还得会演戏。”
家政阿姨？演戏？
李狗蛋看着张伟，张伟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着名为“创作灵感”的光芒。
“冒充家政阿姨？”张伟兴奋地低声对李狗蛋说，“这简直是体验派表演的绝佳剧本！我闻到了命运的召唤！”
李狗蛋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正朝着一个越来越离谱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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