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晨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洒进来，安娜坐在藤椅上，阳光在她翻开的诗集页面上跳跃。“我们去看海吧。”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李卫国正低头翻看手中的报纸，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看海？什么时候起的念头？”他的语气里透着惊讶。

“想很久了。”安娜缓缓合上诗集，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映在地板上的影子像是老树的年轮。“年轻的时候，你总说退休后要带我去看真正的海，记得吗？还说要在青岛买个小房子，每天早上一起沿着海边散步。”她的语调慢悠悠的，带着回忆的温度。

李卫国点点头，目光微微恍惚，“是啊，那时候你还画了好多海边的房子，红屋顶，白墙壁，门口还有个小花园呢。”他顿了顿，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后来工作忙，孩子也小，就一直没腾出手。”

“现在不正好嘛。”安娜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像涟漪一样荡开，“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两周后，他们踏上了飞往青岛的旅程。飞机窗外，云海翻滚，阳光洒在厚厚的云层上，像极了梦境里的场景。安娜靠在李卫国肩膀上，随着飞机穿过气流时的轻微颠簸，她闭着眼睛，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紧张吗？”李卫国侧过头，低声问道。

“不。”安娜摇摇头，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云层，“很期待。”

青岛的海风夹着咸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吹得人精神一振。他们住进了一家海边的民宿，每天清晨，李卫国都会陪着安娜去海边散步。朝阳从海平面上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地的金粉。

“看！海鸥！”安娜突然指着天空，声音兴奋得像个孩子。

李卫国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面包，掰成碎屑扔向空中。海鸥们迅速俯冲下来，翅膀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呼”声，叼起面包屑又灵巧地飞走。安娜看着它们，忍不住笑出了声，“咯咯”的笑声在海风里传得很远。

“还记得吗？”安娜忽然转过头问道，“青海湖那次，我们也喂过海鸥。”

“当然记得。”李卫国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那时候你说，海鸥是自由的象征，它们可以飞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他说着，轻轻握住安娜的手，“现在，我们也像海鸥一样，终于可以自由地飞了。”

他们一起逛了青岛的博物馆，在八大关的林荫道上慢慢走着，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路边的小摊飘来海鲜的香味，他们停下来尝了尝刚出锅的鱿鱼串，热乎乎的油脂在舌尖化开，带着浓郁的海的味道。

夜幕降临时，他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听着潮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哗啦哗啦”，像是在讲述岁月的故事。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光影倒映在海面上，摇曳生姿。

“李卫国，”安娜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被海风吞没，“如果时光能倒流，你还会选择这样的人生吗？”

李卫国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回答：“会。虽然有遗憾，也有难熬的时候，但每一步都值得。”他侧过头，看向安娜，眼神温柔而深邃，“因为有你，有孩子们，有我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安娜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海风拂过脸颊的凉意和身旁这个男人平稳的心跳。她闭上眼睛，心里清楚地知道，即使时光真的倒流，他们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为了那些值得守护的信念，为了家庭，也为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