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游轮合影的光映在她脸上。沈知意盯着那张照片，指尖划过右下角的时间水印——三年前八月十六日。陈野最后一次出现的日子。
顾骁蹲在角落，手里拆开的通讯器零件摆了一地。他没抬头，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想让我们闭嘴。”
“不是想。”她收回手机，菩提子在指间转了一圈，“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骁起身，走到门边看了眼猫眼。外面站着两个穿蓝白制服的人，胸口别着节目组工牌。
“《72小时生存挑战》后勤组，请沈小姐和顾先生马上出发，录制即将开始。”
沈知意站起身，把直播设备关掉，顺手将U盘重新塞进菩提珠心的暗格。她换上户外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袖口特意多绕了一圈布料。
顾骁拎起背包，检查了战术刀的位置。出门前，他最后扫了一眼屋里，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车上，节目组的人一句话不说。车窗贴了深色膜，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沈知意靠在座椅上，闭眼养神。顾骁坐在副驾，手一直搭在安全带卡扣上，随时能解开。
半小时后，车停了。
铁门拉开，眼前是一片废弃工业区。锈迹斑斑的厂房连成一片，风穿过破窗发出呜呜声。远处有架无人机已经在空中盘旋，镜头对准他们。
导演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欢迎来到本次挑战地点——江城西仓旧址！你们的任务是在这里生存72小时，期间会有随机任务发布。注意，不得离开划定区域，否则视为淘汰。”
沈知意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仓库侧面那个半塌的配电箱上。她记得那里，账本就是从那个暗格里找到的。
顾骁走近她身边，低声说：“他们选这地方不是巧合。”
“我知道。”她点头，“但他们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躲。”
第一道指令很快响起：“请两位前往主仓库，完成电路检修任务，恢复监控系统供电。”
沈知意笑了下。她迈步往前走，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顾骁落后半步，视线不停扫向屋顶、通风口、角落的堆货区。
仓库大门吱呀打开。里面堆满烂木箱和生锈货架。空气中飘着灰尘味。摄像头挂在墙角，红灯熄着。
她径直走向配电箱，蹲下身，手指摸到后面那个松动的螺丝。轻轻一拧，暗格弹开。里面空了，但接口还在。
“信号线没断。”她回头对摄像机说，“只是被人拔了电源。看来之前有人来过。”
导演在耳机里急了：“只许修电，不许查别的！”
“我在履行任务。”她掏出随身工具包，接上备用电池组，又连了一根加密传输线，悄悄插进隐藏端口。“监控重启需要时间，大概十分钟。”
顾骁站在门口望风。他看见一辆灰色面包车停在三百米外，车门开了一条缝，有人影一闪而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知意假装调试设备，实则用手机远程连接上了自己埋下的备用服务器。隐藏摄像头已开始录制。
凌晨两点五十七分，风向变了。
她靠着墙，耳朵贴在通风管上。里面有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箱子拖地的声音。
“来了。”她轻声说。
顾骁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方，背对着最近的摄像机位。
三点整，仓库后门被撬开。四个黑衣人抬着木箱进来，箱子上印着“坤元物流”字样。他们动作熟练，直接往地下室搬。
沈知意慢慢退到报警器下方。老式烟感探头积满了灰。她抬起手，菩提子串轻轻一碰按钮。
刺耳的警报瞬间炸响。
“着火了！”她喊了一声，顺势往旁边踉跄几步，像是被吓到。袖口一抖，半页纸滑了出来，落在地上。
摄像机立刻跟拍。高清镜头清晰拍到账本残页上的字：坤元物流—江城西仓—出货时间03:00。
顾骁一把将她拉起来，护着她往外跑。经过账本时，他故意踩了一脚，把纸页踢到阴影里，又用身体挡住另一个角度的摄像头。
外面冷风扑面。节目组工作人员冲上来，七手八脚要扶人。
“没事吧？刚才怎么回事？”导演挤过来问。
“可能是线路老化。”沈知意喘着气，脸色发白，“但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们自己回放看看。”她看着他，“那几个搬箱子的人，穿的是坤元内部运输队的制服。”
导演脸变了色，转身就对着对讲机吼：“所有人集合！硬盘全部回收！现在！”
沈知意被带到临时医疗点。护士给她测血压，她安静坐着，手指一直在转菩提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分流直播的后台数据显示，原始画面已同步存证，转发量正在飙升。
顾骁站在五步外，手里捏着一块从账本上撕下的标签纸。他低头看着，上面有一串编码：KYLW-0825-3A。
医疗点帐篷外，记者围了上来。
“沈小姐，请问您刚才在仓库里发现了什么？”
她站起来，接过话筒：“如果那真是道具账本，为什么节目组要立刻收走所有录像？为什么要切断我们的对外联络？”
没人回答。
“而且。”她顿了顿，“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些人搬的箱子，封条编号和坤元集团上周财报里的仓储清单完全一致？”
人群哗然。
有人拿出手机刷热搜。几秒后，一条消息被顶上第一：
#周世坤股票暴跌#
旁边财经频道的直播车已经架好，主持人拿着实时数据念出来：“受不明消息影响，坤元集团股价五分钟内跳水百分之十二，交易方紧急申请临时停牌。”
导演被人拉到一边打电话。他挂掉后，整个人僵住，嘴唇发抖。
沈知意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她走到顾骁身边，低声问：“标签能查吗？”
“能。”他把纸片收进内袋，“这是低温舱专用标识，一般用于生物样本运输。”
“和S.Z.Y—Gene Sample Batch 07同一批次？”
“编号规则吻合。”
她点点头，目光投向仓库方向。火警已经停了，但里面还没人出来。节目组的人正围着一台电脑，几个人争执不下。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在仓库门口急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直奔导演，递过一份文件。
导演看完，脸色惨白，挥手让所有人停下动作。
沈知意眯起眼。她认得那种文件袋——坤元法务部特供款，只有重大危机才会启用。
顾骁也看到了。他把手伸进夹克，握住战术刀柄，脚步微微前移，挡在她前面。
墨镜男朝这边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天。
无人机立刻调转镜头，对准云层。
可晚了。
沈知意的手机再次震动。新消息来自匿名邮箱，附件是一段十秒视频：同一个仓库，不同角度。画面里，一名穿白大褂的人正打开木箱，取出一只贴着“KYLW-0825-3A”标签的金属罐，放进冷藏车。
发送时间：三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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