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进阳台小屋，沈知意指尖还缠着那串星月菩提，手机屏幕不断跳出新消息。热搜词条像滚雪球一样涨起来：“心理测试竟是伏笔？”“她三年前就在布局？”她没急着回应，而是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拉出一段三年前的综艺录制原始数据。
视频加载出来，画面里的她穿着宽松针织衫，坐在《心理攻防战》的演播厅中央，背景是冷调灯光和环形摄像机阵列。镜头扫过观众席，一片喧闹中有人举着“沈大师算命超准”的灯牌。她扯了扯嘴角，点开文档对比功能。
左边是当年节目组提供的原始心理测试题——“你最恐惧的记忆是什么？”“童年阴影是否影响你现在的人际关系？”右边是昨夜从周世坤私人岛屿缴获的内部指令文件扫描件。她逐条划出关键词：
“童年阴影”对应洗钱项目代号“阴影一号”；
“最想删除的记忆”出现在基因实验档案销毁令的时间节点；
而“你相信命运吗”这道题，被标记为毒资转移前的暗语试探。
她把两份文件并列拖到时间轴上，误差不到七分钟。也就是说，她在录节目当天，就捕捉到了这些词异常高频的使用模式。不是预言，是识别。
手机震动，一条新闻推送弹出来：“坤元集团申请破产清算”。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手指滑动，开始剪辑视频。
三分钟后，她的社交平台更新了一段三分钟的短视频。画面很简单：她坐在书桌前，背后是一整排心理学专著，手里捏着那枚古铜八卦耳环，缓缓转动。镜头聚焦在金属表面细微的磨损痕迹上。
“我不是算命先生。”她声音平稳，“我是信息解码者。当一个人反复问‘你相信命运吗’，其实他在试探你是否察觉他的谎言。”她顿了顿，把耳环轻轻放在桌上，调整角度——反光中恰好映出墙上挂钟玻璃反射出的“坤元集团”LOGO倒影，扭曲但清晰。
“那些题，不是我设的陷阱，是他们自己留下的指纹。”
视频发布十分钟，转发量破十万。评论区从最初的质疑慢慢转向沉默，再变成大片“明白了”“原来早就对上了”。
顾骁走进房间时，正听见电视在播报财经快讯：“经多部门联合调查，坤元集团资产已被全面冻结，旗下上市公司终止上市，相关责任人正在依法追诉。”
他停下脚步，看着窗外那个靠在藤椅上的身影。她低着头，正在拆手腕上的绷带，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他走过去，从战术包里取出一枚褪色的军功章。边缘有些磨损，编号模糊，但他一直留着。他伸手，将它别在她针织衫的衣领上，位置正好贴近心脏。
“你说过，真相需要载体。”他说，“现在，它是你的。”
她抬手碰了碰那枚章，冰凉的金属贴着布料。她抬头看他，眼神很静，像暴雨过后湖面重新聚拢的倒影。
楼下传来人声，有记者在打听她的去向。她没动，只是把星月菩提重新绕回腕间，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安置点，街道上已经有了暖意。路边电子屏正循环播放“坤元集团破产公告”，配图是财务审计报告截图和查封现场照片。几个路人驻足观看，忽然有人认出她，转头低声说了句什么，旁边几个人纷纷回头。
没人围上来拍照，也没人喊名字。有人默默鼓了下掌，另一个人跟着点头，像是一种无声的致意。
他们沿着街边走，步伐不快。一辆公交驶过，车窗上贴着当日早报缩略图，标题写着：“她说真话，他护她到底。”
沈知意忽然停下，看向一家便利店门口的杂志架。上面摆着一本旧周刊，封面是她刚走红时的照片，标题写着《网红卜卦师还是心理学骗子？》。底下一行小字广告写着“扫码看三年前完整版《心理攻防战》”。
她掏出手机扫了码，视频加载出来，正是当年那期节目的公开片段。主持人笑着问她：“如果让你设计一道能测出坏人的题目，你会选什么？”
她坐在镜头前，语气平淡：“问他对‘遗忘’的态度。真正做过亏心事的人，总会试图美化它，而不是彻底抹掉。”
画外音响起，是现在的她，在视频下方加了一句评论：“这不是测试题，是筛选器。”
顾骁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有人写：“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也有人说：“我们不是被引导，是被提醒。”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手机，关掉视频，放回口袋。
“接下来呢？”他问。
她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路口等红灯。风吹起她的发尾，耳垂上的古铜八卦耳环轻轻晃了一下。
“接下来？”她看着对面大楼外墙的巨型屏幕，正切换成公益广告，“该轮到普通人好好过日子了。”
绿灯亮起，人群开始移动。她迈出一步，他又跟上，依旧半步距离。
街角咖啡店门口摆着今日特供立牌，写着“免费续杯，致敬真实”。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跑出来，差点撞到她，停下来道歉，抬头看清脸后愣住：“你是……那个直播说真话的姐姐？”
沈知意点头。
女孩咬了咬嘴唇：“我妈昨天哭了。她说你们赢了，她终于敢烧掉我爸签过的那份合同了。”
她说完转身就跑，背影很快混进人流。
沈知意站在原地没动。顾骁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插进外套口袋，摸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是陈野妹妹寄来的信，说她考上了警校心理测评方向。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正在播放新闻的小餐馆。电视里正在重播她昨天山坡上的发言片段，老板调大了音量。
“……我们不需要去找什么‘更高层’。真相不是藏在云端的秘密，它就在每一次选择里——当你明知道说出实话会惹祸，却还是说了；当一个人愿意替另一个人挡枪，哪怕自己倒下。”
镜头切到无人机拍下的剪影，两人相互搀扶，逆光而立。
沈知意脚步微顿，随即抬手推开旁边公园的铁门。园中小径两侧种着梧桐，树影斑驳。长椅上坐着一对老夫妻，正低头看报纸，头版是“财阀终落网”五个大字。
她坐下，摘下耳环，用袖口擦了擦表面灰尘。顾骁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正在喂鸽子的小孩身上。
小孩突然抬起头，冲他们笑了一下，举起手里的面包屑：“叔叔阿姨，要不要一起喂？”
沈知意看了看顾骁。
顾骁看着她，点了下头。
她伸手接过一小撮面包屑，摊开掌心。鸽子扑棱着靠近，一只胆大的跳上她手腕，啄食时羽毛蹭过那串星月菩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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