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撕裂了寂静。
红光在墙壁上疯狂跳动，倒计时数字从六十开始递减，每一声“滴”都像钉入耳膜。主控室的金属门正在自动闭合，液压装置发出沉重的嗡鸣，烟雾顺着通风口灌进来，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顾骁刚把最后一个Y系列潜伏者铐上手铐，转身就看见沈知意扑向终端，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她试图切断自毁程序，但系统已被远程锁定，所有权限清零。
“走！”他一把拽起她手腕，往出口方向冲。
可通道入口已经被塌落的横梁堵死，火焰在头顶上方窜动，热浪逼得人睁不开眼。他猛地将她推到墙角，自己挡在前方，背脊撞上滚烫的墙面。下一秒，流弹擦过空气，“砰”地击中他肩部防弹层，冲击力让他单膝跪地，喉咙一紧，差点呛出声。
沈知意立刻蹲下，伸手去探他的战术背心。布料已经发烫，防弹板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边缘翘起。她没说话，迅速解开扣带，指尖触到他肋骨处——那里正以不正常的弧度微微隆起。
“断了至少一根。”她低声判断。
外面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开始下沉。她脱下外套垫在他背后，抬头扫视四周。火焰颜色偏蓝绿，燃烧速度不均，说明下方有空气流动通道。她记起建筑图纸里的废弃排水系统，原本连通山体外侧，后来被水泥封死，但刚才爆炸震松了结构。
“西北方。”她说，“那边风压强，通风口还没完全堵住。”
顾骁咬牙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可左腿旧伤被震得发麻，刚起身又踉跄了一下。他甩开她的手：“你先走，我断后。”
“别废话。”她直接将他右臂搭上自己肩膀，用力架起他，“你现在不是特战队长，是我的负重训练。”
他一怔，没再挣扎。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避开中央火区。热浪烤得皮肤发痛，呼吸越来越费力。沈知意脚步虚浮，额角全是汗，但她始终没松手。顾骁能感觉到她的手臂在抖，可步伐一点没乱。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吗？”她边走边说，声音有些喘，“你在审讯室外站了三个小时，就为了等我分析完嫌疑人的微表情。”
“记得。”他低声道，“你说他眨眼频率不对，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等接头人。”
“那时候你还不信我。”她扯了下嘴角，“现在呢？”
“现在？”他顿了顿，“我现在连心跳都交给你管。”
她轻哼一声：“少来这套浪漫话，等出去再补。”
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锈迹斑斑，连接着一段斜向下延伸的金属通道。沈知意扶着他靠墙站稳，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战术刀。刀柄沾了灰，但她握得很稳。她撬向铰链，一下、两下，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第三下终于松动，整片栅栏歪斜倒塌，冷风瞬间涌入，火舌被逆向拉扯，形成短暂的空隙。
她回头看他一眼：“准备好了？”
他点头。
她架着他，一步步踏进狭窄通道。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积水，每一步都打滑。顾骁重心不稳，几次险些摔倒，都是她硬生生拖住。中途他想自己爬，她一句话堵回来：“你倒下了，我才真的出不去。”
这句话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通道尽头是一块活动盖板，被一堆沙袋压着。沈知意用刀尖撬起边缘，使出全身力气推开。清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她几乎是滚爬出去的，紧接着把顾骁拽了出来。
两人倒在山坡上，大口喘气。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搜救队正在靠近。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穿过云层缝隙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沈知意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满是烟灰和汗水，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尘粒。
她忽然动了动手指，发现顾骁的手垂在一旁，袖口不知何时卷了起来，露出小臂内侧那段模糊的军籍编号纹身。边缘已经被血浸透，颜色发暗。
她慢慢伸出手，将那块皮肤轻轻按在自己掌心。
“你说过，任务优先级永远高于个人安危。”她声音很轻，却清晰，“但现在我改规则了。你的命，高于一切。”
顾骁闭着眼，呼吸微弱。听到这话，他缓缓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他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再次把那片染血的纹身贴上她掌心，指尖微微用力。
“下次……”他嗓音沙哑，“换我当你的卦象。”
话音落下，远处山坡上传来无人机螺旋桨的嗡响。镜头从低空掠过，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两个浑身狼狈的人坐在晨光里，一个满脸烟灰却眼神清明，一个脸色惨白仍在微笑。他们的手紧紧贴在一起，掌心覆盖着血迹与纹身。
山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掀起了他衣角的一角。
她另一只手仍缠着那串星月菩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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