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肩上挎着黑色工具包，胸前别着国安局特勤标识。她没说话，径直走进来，把终端接上主机接口，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屏幕闪烁几秒，卫星信号恢复，边境山区的实时画面重新铺满整墙。
沈知意盯着热成像图，东南角的地表温度比周边高出一度半。三小时前还没有。
“雷区清空了。”她声音平稳，“不是排雷，是挖空。他们想让我们踩进去。”
她调出风速记录，沙尘轨迹显示基地门前有拖拽痕迹，方向偏西北。她放大监控残影，发现门槛边沿沾着一点湿泥——最近没下雨，只有地下通道才会有这种湿度。
“顾骁。”她按下通讯键，“改道荒谷，贴山壁推进。敌人已经转移，主建筑是空的。”
耳机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收到”，接着是风声和脚步节奏。小队已进入山区外围，无人机画面延迟三秒，她必须抢在这三秒前做出判断。
她切换到地形剖面图，标出两条可能的地下通路。一条通往废弃矿井，另一条连接旧边防隧道。前者坡度陡，后者有通风口，更适合藏人。
“选隧道。”她说，“他们带活体目标撤离，需要供氧。”
指令发出后，她靠进椅背，右手无意识地拨了拨腕间的星月菩提。耳后的芯片微微发烫，心跳同步信号稳定跳动，频率与顾骁一致。
三十分钟后，红外探测传回新数据：基地内部无人体热源，但电力仍在运行，照明系统循环启闭，像是模拟有人活动。
“电子诱骗。”她低声说。
她调出过去七次行动的数据模型，对比当前环境变量。这类假象通常会忽略微小细节——比如空气流通速率。她放大通风口图像，发现滤网边缘积尘不均，右侧比左侧少了近四分之一。
“风向变了。”她迅速计算，“十分钟前还有人进出。”
她重新推算撤离时间窗口，结合车辆载重估算，对方最多带走三分之二物资，剩下的是诱饵。
“准备垂直突入。”她发送加密坐标，“主控室上方有检修井，可破顶进入。”
通讯那头沉默两秒，然后是金属碰撞声，应该是绳索固定完成。
突击开始。
画面切入夜视模式，黑影从高空垂降，动作干净利落。沈知意紧盯屏幕角落的一处反光——墙角药箱堆叠方式不对，底部有轻微位移。
“左边第三堆，挪开。”她下令。
顾骁没问为什么，直接抬脚踢散杂物。底下露出一块金属盖板，边缘焊死，但表面有新鲜刮痕。
“有夹层。”他说。
沈知意立刻调取建筑原始图纸，比对结构差异。这块区域本该是排水管道，却被加装了双层钢板。
“撬开。”她语气不变，“里面可能有证据，也可能是炸弹。”
十秒钟后，盖板掀开，下面没有爆炸物，只有一条向下延伸的窄梯。
“我下去。”顾骁说。
“不行。”她打断，“能见度不足，万一有气体陷阱。”
她切换到空气质量监测端口，读数正常，但二氧化碳浓度略高，说明空间封闭已久，近期才被打开过。
“派机器人。”她说。
小型侦察机顺着梯道下行，摄像头拍到一间密室，墙上挂着陆震川的照片，桌上摆着几份文件。最显眼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表面刻着蛇首衔莲图案。
坤元家徽。
“拍照存证。”沈知意说，“原样带回，不要触碰。”
就在这时，顾骁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他耳朵微动，听到了什么。
画面外传来极轻的滴答声，像是水珠落在铁皮上。他蹲下身，用手电照向墙角——一根老旧水管正在渗水，但节奏不对，间隔不规律。
他站起身，一脚踹向对面墙壁。
砖石崩裂，露出内嵌的金属管阵列。他伸手摸了摸，管壁温热。
“暖气系统改装过。”他低声道，“不是供暖，是维持恒温。”
沈知意瞬间明白：“他们在养东西。”
她调出生物实验室标准温控参数，对比当前室温，推测这里曾长期存放活性样本——可能是血液、组织，或是某种培养液。
“林砚。”她快速拨通加密线路，“我要你查2019年‘阳光少年’项目参与者中，有没有人失踪后器官被非法提取的记录。”
“已经有线索了。”林砚的声音传来，“上周边境医院截获一批冷藏箱，里面是冷冻脑脊液样本，标签编码与坤元养老院实验档案一致。”
“他们在做神经操控实验。”沈知意说，“用活人测试药物反应。”
她看向屏幕里的密码箱，突然意识到——账本只是明线，真正的罪证是那些看不见的生理数据。
“打开箱子。”她对顾骁说，“找存储卡，编号带LY-开头的优先。”
顾骁戴上手套，用工具撬开锁扣。箱内整齐码放着纸质账本和微型存储设备，每一份都标注了年份和代号。
他抽出一张卡，插入读卡器。
文件夹自动展开，标题是《项目归档：心智重塑进度报告》。点击查看，第一行写着：
【试验体编号C-7，植入记忆成功，已确认效忠陆震川。触发词：“雨季将至”。】
沈知意瞳孔一缩。
这是心理操控的实锤。
她继续翻阅，发现更多试验体记录，其中一人备注写着：“原为缉毒警家属，经三次催眠后接受指令，可执行暗杀任务。”
陈野妹妹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手指顿住，随即迅速截图上传至国安数据库，同时备份三份。
“这些资料必须立刻封存。”她说，“防止被远程清除。”
顾骁点头，将剩余存储卡全部收进防磁袋。他正要合上箱盖，忽然停住。
箱底还有一层暗格。
他轻轻掀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泛黄的合影，五个孩子站在药材仓库前，脸上带着训练性的微笑。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我的作品，永不背叛。】
照片最右边那个男孩，眼神空洞，嘴角僵硬。沈知意放大面部特征，比对数据库，结果显示匹配对象为三年前一起商场劫持案的主犯，已被击毙。
她深吸一口气，把照片拍下来，发给林砚。
“告诉警方，所有‘陆震川作品’都要重新排查。”她说，“他们不是杀手，是受害者。”
通讯刚断，耳机里突然传来急促警报。
“队长！东侧通道有动静！”
顾骁立即转身，枪口对准入口。夜视镜头扫过走廊，灰尘在光束中缓缓飘浮，地面留下几道新鲜脚印。
“不止一个人。”他说。
沈知意立刻调出热成像，发现两个红点正从侧翼包抄，速度很快，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
“别正面交火。”她说，“引他们进主控室，关闸断电。”
顾骁没回应，但行动已变向。他退入房间，一脚踢翻桌椅制造障碍，随后关闭照明开关。
黑暗降临。
红外画面显示两名敌人进入室内，举枪搜索。沈知意计算他们的移动路径，预判下一步会靠近配电箱。
“现在。”她说。
顾骁猛地拉开电闸，整个空间陷入彻底黑暗。与此同时，他投出一枚电磁脉冲手雷，嗡的一声轻响，所有电子设备瘫痪。
敌人慌乱开火，子弹打在墙上。顾骁借着夜视仪残余亮度，迅速逼近，一记肘击放倒一人，反手夺枪制服第二个。
五秒解决。
“安全。”他说。
沈知意松了口气，正要下令搜身，忽然注意到画面边缘有个细节——被击倒那人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疤痕，形状像字母Y。
她心头一紧。
“等等。”她声音压低，“检查他们脖子后面。”
顾骁蹲下身，扯开对方衣领。
皮肤上烙着编号：Y-12。
“这不是普通打手。”沈知意说，“是‘阳光少年’项目第二批试验体，编号Y系列，专门用于远程操控。”
她立刻调出项目档案，发现这批人最后一次集体出现是在五年前，官方记录为“意外溺亡”。
“他们是假死脱身。”她说，“一直潜伏着。”
顾骁站起身，环顾四周。“还有多少？”
“不知道。”她盯着屏幕，“但既然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陆震川的计划还没结束。”
她转向摄像头，凝视那张合影。
五个孩子，五个编号。
目前确认存活的只有两个。
其余三个……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被唤醒。
“顾骁。”她开口，“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直播拆穿心理操控的时候吗？”
“记得。”他说，“你说，最可怕的控制，是从不说‘你必须听话’。”
“而现在。”她看着那份名单，“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控制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夜色沉沉，远处城市灯火隐约可见。
她手里攥着刚打印出的账本首页复印件，指尖摩挲着那枚蛇首衔莲的图案。
“下一步。”她按下通讯键。
“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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