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看屏幕，也没动弹，只是把断裂的边角轻轻捏住，指尖一转，将整根笔拆成两截。
顾骁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视频被分流了。”
“我知道。”她低声说，顺手拔下耳麦，插进书房主机的加密端口，“启动离线上传，走广电备案通道。”
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调出原始数据流，锁定直播中断前的最后一帧——大屏幕上林砚的脸正对着镜头，嘴唇微动。她放慢播放速度，逐帧回看，直到第三十七帧时停下。
画面里的林砚，眼神是散的。
“这不是他。”她说，“他的虹膜反光角度不对，而且……”她放大唇部动作，“他说的根本不是‘实验’，而是‘撤离’。”
顾骁走进来，站在她身后看了两秒，“伪造得很急，细节没对齐。”
“有人想用这个视频压死我，顺便毁掉林老师整个学术体系。”她关闭窗口，新建一个压缩包，把刚才截取的光学分析图、时间戳和倒影比对模型全部拖进去，“但他们忘了，人在说谎的时候，连反射光都会暴露位置。”
她点了发送。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热搜第一跳了出来：#沈知意陷害导演恶意剪辑#。
下面跟着十几条爆文，标题一个比一个狠。
“网红心理学家操控舆论，导演无辜被铐”
“所谓真相？不过是她设计好的剧本！”
“扒底细！沈知意早年论文涉嫌抄袭”
评论区全是清一色的骂声，节奏整齐得不像真人。
顾骁拿过她的手机，翻了几页，“水军集群，行为模式一致，IP分布全国但登录时间差不超过五毫秒。”
“能追到源头吗？”
他转身走向战术台，打开一台独立主机，“试试看。”
沈知意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到阳台，拉开窗帘一角。远处城市灯火通明，金融中心那栋弧形玻璃大厦亮着冷白的光。
她记得那个倒影。
回到电脑前，她重新调出直播录像第3分17秒的画面，定格在导演左袖扣的反光区域。三次增强处理后，建筑轮廓逐渐清晰——顶部三角钢架、弧形幕墙接缝、东南角缺失的LED灯带，全都和坤元集团总部对得上。
她标出光学路径示意图，附上经纬度测算结果，再次封包。
“这回不发公网。”她说，“等顾骁那边有进展再联动。”
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主机运转的低鸣。
半小时后，顾骁抬起头，“找到了。”
屏幕上是一张网络拓扑图，所有攻击账号的数据流最终汇聚在一个静态IP上，归属地为江城金融中心B座18层。
“这是坤元内部专线。”他指着一条负载曲线，“从直播开始前十分钟，这台服务器就开始接收指令包，持续到结束后的七分钟。”
他切换日志界面，提取出一段残留流量记录，“设备MAC地址匹配上了，登记在周世坤办公室行政主管名下。”
“也就是说，”沈知意接过话，“他们一边在节目现场演戏，一边在办公室指挥水军围剿我？”
“不止。”顾骁放大时间轴，“你看这个——所有负面内容发布时间集中在直播结束后八分钟内，第一批推文出现时，导播台还在混乱中，根本没人顾得上发消息。”
“策划好的。”她冷笑，“先让我曝光他们的人，再用舆论反转把我打成阴谋家。”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上的星月菩提，“那我们就来点轻松的。”
“你打算怎么做？”
“直播。”她说，“主题叫《教你三招识破镜头谎言》。”
顾骁挑眉。
“我不提导演，不说财阀，也不讲证据。”她打开直播平台后台，设置新房间标题，“我就讲微表情，顺便放一段嘉宾采访片段——刚好有个眼神飘忽、袖扣反光挺有意思的人。”
当晚九点十七分，直播间开启。
封面是她穿着宽松针织衫坐在书桌前的照片，标题醒目：《普通人也能学会的心理识谎术》。
开播不到三分钟，三千人涌入。
“今天咱们聊点实用的。”她语气自然，像在跟朋友聊天，“比如你在看视频的时候，怎么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
镜头缓缓推进，她举起一张截图：“这个人，说话时有两个典型反应——第一，瞳孔突然收缩；第二，左手无意识挡在胸口。”
弹幕开始刷：
“这人谁啊？”
“袖子反光里是不是有栋楼？”
“等等……那不是坤元大厦吗？弧形玻璃+三角顶，全江城就那一座！”
她没回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细节不会说谎，只是需要耐心看。”
接着继续讲解下一个案例。
直播结束时，观看人数突破十万。相关剪辑视频在次生平台迅速传播，话题悄然转向。
有人发帖问：“为什么所有黑沈知意的文章都来自同一批小号？”
有人贴出水军注册时间对比图：“三百个账号在同一秒注册，你们当网友傻？”
还有技术博主分析网络日志：“攻击IP最终指向坤元办公区，巧合太多了吧？”
风向开始松动。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手机再次震动。
消防通报：导演所住公寓突发火灾，初步判定电路老化，住户当场身亡。
沈知意正在整理最后一份证据文档，听到消息时，手指停在回车键上。
她没说话，只是把文档命名保存：【证据链归档_V3】。
顾骁走进客厅，脱下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把定位手环放在茶几边缘。
“他已经死了。”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远处闪烁的红光上。火势已经被控制，但警灯还在闪。
“他们动手很快。”
“但我们留住了证据。”
“不只是我们。”她打开邮箱，一封来自林砚团队的技术声明刚刚送达，“他们也醒了。”
顾骁拿起手环看了看，又放下，“接下来他们会更狠。”
“我知道。”她站起身，走到战术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周世坤”名字旁边画了个圈，“但他们犯了个错——不该让火烧得太早。”
笔尖顿了一下，在名字下方写下两个字：
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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