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盯着江驰指尖划过的草稿纸,方才那瞬间的触碰像电流似的,顺着指尖漫到耳尖,连带着坐标系里的抛物线都染上了点发烫的温度。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磁片上的刻度,却听见江驰轻笑了声,声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先把这道题理清楚,不然下次小测又要跟抛物线‘吵架’。”
他重新拿起笔,在原有的坐标系旁边画了条虚线,笔尖顿在“y=2(x-3)²+1”这个函数上:“上次你问的是顶点平移后到哪里,这次换个角度——如果已知平移后的顶点是(4,2),原顶点是(1,-1),怎么求平移规律?”
林知夏捏着蓝色磁片往草稿纸上放,指尖还带着点刚才的麻意:“横坐标从1到4,多了3,纵坐标从-1到2,多了3,所以是向右移3个单位、向上移3个单位?”她抬头看江驰,见他点头,又补充道,“对应到函数里,就是x变成x-3,y变成y-3,对吧?”
“比上次快多了。”江驰把红笔递给她,“试着把平移规律写成函数式,就用我们昨天说的‘反向代入’法。”林知夏握着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忽然想起他昨天做磁片时的样子——指尖沾着颜料,却把每个刻度都画得整整齐齐,就像他对待每道题、每片梧桐叶那样认真。
她低头在纸上写着,晨光透过栏杆的缝隙落在草稿纸上,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坐标系里,蓝色磁片的顶点刚好落在影子交叠的地方。“写好了。”林知夏把纸推过去,见江驰在答案旁画了个小太阳,和她错题本上的一模一样,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早自习的铃声快响时,江驰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封面是浅灰色的,和他的书包一个颜色,封面上贴着片小小的梧桐叶标本,叶脉旁用钢笔写着“坐标系与梧桐叶”。“这个给你。”他把本子递过来,耳尖有点红,“里面记了平移和对称的易错点,还有几道典型题,你平时可以对着磁片看,比死记公式管用。”
林知夏接过本子,指尖碰到封面的梧桐叶,忽然想起昨天放学时,他蹲在梧桐树下捡叶子的样子——当时风把他的校服衣角吹起来,他却只顾着把叶子上的灰拂干净,一片一片叠在手心,像捧着什么珍宝。“你昨天捡了那么多叶子,就是为了贴这个?”她抬头问,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江驰挠了挠头,眼神飘向远处的梧桐树:“上次见你把我给的叶子夹在错题本里,就想着……找片更完整的贴在本子上,你翻的时候能方便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磁片也是,想着你光看公式容易混,动手拼拼或许能记住,就找了家里的硬纸板剪了几个。”林知夏把本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团温热的光。她低头翻开第一页,除了工整的公式和例题,页脚还画着个小小的坐标系,坐标系的原点上,画着两片挨在一起的梧桐叶,旁边写着行小字:“左加右减别搞反,就像我走向你,永远是‘加’一步。”
上课铃响的时候,两个人往教室跑。走廊里的风裹着梧桐叶的清香吹过来,林知夏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江驰说:“下次周末,我们去梧桐树下做题吧?就带这个本子和磁片。”
江驰愣了下,随即笑起来,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撒了把星星:“好啊。”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再带点温水和柠檬,还有……再捡几片新叶子,给你夹在本子里。”
林知夏点点头,转身往教室走,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她摸了摸怀里的本子,封面的梧桐叶好像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气息,就像江驰的心意,藏在每一道题、每一片叶子里,不声不响,却足够温暖。
那天的数学课上,老师又讲了平移的新题型。林知夏看着黑板上的坐标系,想起江驰画的磁片和本子上的小字,指尖在草稿纸上轻轻画着,原本总记混的“左加右减”,忽然就变得清晰起来。她抬头望向江驰的座位,见他也正好望过来,两个人相视一笑,眼底都藏着点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放学的时候,江驰叫住她,递过来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几片压好的梧桐叶,叶脉清晰,边缘还带着淡淡的绿色。“周末去的时候用。”他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又飞快地缩回去,“我查了天气预报,那天是晴天,适合在树下做题。”
林知夏接过袋子,捏着里面的梧桐叶,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坐标系,因为有了这些叶子和心意,也变得温柔起来。就像江驰说的,左加右减或许会搞反,但他走向她的每一步,都是坚定的“加”,从不曾偏差。
她抬头看向江驰,见他正望着远处的梧桐树冠,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浅金色。“周末见。”林知夏说,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周末见。”江驰回头,笑着点头,眼底的星光和远处的梧桐叶,一起落在了林知夏的心里,成了坐标系里最温暖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