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梧桐叶的脆响刮过教学楼，林知夏走到教室门口时，特意往江驰的座位望了眼——他的浅灰色书包已经靠在桌角，旁边放着那只熟悉的运动水壶，壶身上还沾着点没干的露水。
她放轻脚步走到自己座位，刚拉开抽屉，就看见一片压得平整的梧桐叶躺在错题本上。叶脉清晰得像画上去的线条，边缘还留着淡淡的黄绿色，比她见过的任何一片都好看。叶面上压着张便签，是江驰的字迹，笔锋带着点利落的弧度：“昨天捡的，比上次那片完整，夹错题本里刚好。”
林知夏把梧桐叶小心夹进笔记本扉页，指尖碰到那个和自己错题本上一样的小太阳，忽然想起昨天放学时，江驰站在梧桐树下弯腰捡叶子的样子——他校服袖口沾着点土，却仔细地把每片叶子上的灰都拂干净，当时她还觉得好笑，现在才懂那点认真里藏着的心意。
早自习的数学小测刚结束，林知夏就抱着错题本往三楼平台跑。刚拐过走廊，就看见江驰靠在栏杆上翻笔记本，晨光落在他摊开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坐标系旁边，用红笔标着“平移易错点：左加右减，上加下减”。
“来得挺快。”江驰听见脚步声，抬头冲她笑，伸手把石桌上的水壶往她那边推了推，“刚灌的温水，加了片新柠檬，比昨天的酸一点，你试试。”
林知夏拧开水壶，柠檬的清香混着热气飘出来，她喝了一口，酸意里带着点回甘，刚测完数学的紧绷感好像都散了些。“昨天的小测，最后那道平移题我好像又错了。”她把错题本摊开，指着自己画歪的抛物线，“我把‘左加右减’记成‘左减右加’，结果图像整个偏到右边去了。”
江驰接过她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重叠的坐标系，一个用黑笔标着原函数，一个用红笔标着平移后的函数：“你看，比如y=(x+2)²，是在y=x²的基础上向左移2个单位，这里的‘+2’看着是加，其实是往负方向移，就像你走路时，明明往左边走，却数着‘加2步’，容易搞反。”
他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个透明小盒子，里面装着几个彩色的小磁片：“我昨天在家做的，这个蓝色的是顶点，红色的是平移后的点，你拿着拼拼看。”林知夏捏起磁片，按他说的往坐标系上摆，看着蓝色顶点慢慢移到红色位置，忽然就懂了：“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总记混，是因为没搞明白‘x’本身的变化。”
“就是这个理。”江驰把她拼好的磁片摆正，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个人都顿了下，又飞快地移开。他清了清嗓子，翻到笔记本新的一页：“还有道题你上次问过，关于平移后与坐标轴交点的，我整理了步骤，你看这里——”
阳光慢慢爬到石桌上，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林知夏听着江驰讲题的声音，偶尔喝口水，柠檬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连草稿纸上的公式都变得亲切起来。课间快结束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袋子：“给你带的饼干，柠檬味的，上次你说要一起吃。”
江驰接过袋子，拆开一块放进嘴里，眼睛弯起来：“比我买的好吃，你自己做的？”“嗯，昨天晚上烤的，第一次做，怕不好吃。”林知夏有点不好意思，手指抠着错题本的边角。“特别好吃。”江驰又拿了一块，“下次我带牛奶，配饼干刚好。”
上课铃响的时候，林知夏收拾错题本，发现江驰的笔记本落在石桌上。她刚想喊住他，却看见扉页的小太阳旁边，又多了行小字：“明天讲二次函数与不等式，我带了例题，还有你喜欢的那种梧桐叶。”
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往教室跑，刚到门口就撞见江驰。“忘拿笔记本了？”他伸手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手指，又很快移开。“你写的小字我看见了。”林知夏小声说，脸颊有点热。江驰笑了笑，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怕你忘了，特意写的。”
下午的数学课上，老师讲起二次函数平移，林知夏听得格外认真。当老师提问“y=(x-3)²+1是由哪个函数平移得到的”时，她第一个举手，清晰地说出答案：“由y=x²向右平移3个单位，再向上平移1个单位得到。”
老师点头赞许，周围同学的目光投过来，她下意识往后看，江驰正看着她，嘴角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像早上平台上的阳光，暖得让人心里发甜。
放学时，江驰和她一起走在梧桐树下。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偶尔有几片落在他们脚边。“明天我早点来，把例题抄在黑板上，你可以提前看。”江驰踢开脚边的落叶，声音轻轻的。“好啊。”林知夏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你说的那道利润最值题，我今天又做了一遍，这次没搞错定义域。”
“真的？”江驰停下脚步，眼睛亮起来，“明天我看看，要是对了，我再给你带片更好看的梧桐叶。”林知夏笑着点头，看着他弯腰捡起一片完整的梧桐叶，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格外长，长到足够他们一起把所有数学难题都解开，把所有藏在细节里的甜，都慢慢尝遍。
走到岔路口时，江驰把梧桐叶递给她：“先给你，提前庆祝你做对题。”林知夏接过叶子，指尖碰到他的指尖，凉意里带着点温暖。“明天见。”她挥挥手，转身往家走。
回到家，林知夏把梧桐叶夹进错题本，和之前那片放在一起。她翻开笔记本，看着江驰写的错题步骤，还有扉页上的小太阳，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数学题，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坐标系，都变成了藏着温柔的符号——就像江驰递来的水壶，像他画的草稿，像这片带着阳光味道的梧桐叶，一点点把数学的难，变成了心里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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