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

小米粥的热气在瓷碗上方盘旋，慢慢氤氲开，模糊了谢允和的眉眼。徐简捧着碗，勺子舀起的粥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注意力全黏在对面人的身上 —— 谢允和今天太不对劲了，从景区电话里的迟疑，到一路沉默的紧绷，再到现在坐在餐桌前，只拿勺子无意识搅着粥，连他最爱的小米粥都没喝几口。

“老谢，你真不喝啊？” 徐简把自己碗里没动过的红枣挑到谢允和碗里，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你不是说红枣养人吗，快吃。”

谢允和的手顿了一下，视线落在碗里那颗滚圆的红枣上，过了两秒，才用勺子把红枣拨回徐简碗里，声音还是淡淡的：“你吃吧，我不饿。”

这是第三次了。徐简心里的疑团又重了些 —— 以前谢允和从不这样，他挑过去的东西，谢允和就算不爱吃，也会笑着咽下去。

可现在，对方连碰都不愿碰。

他没再坚持，低头咬了口红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驱散心里的闷。

他想起刚才路过街角那家豆浆店时，门口亮闪闪的 LED 灯牌，还有招牌上陌生的 “晨光豆浆” 四个字 —— 明明去年冬天他们还来这儿买过热豆浆，当时的木牌上写着 “张记豆浆”，老板娘怎么才过了大半年，就换了招牌？

“对了老谢，” 徐简状似随意地开口，“刚才路过张记豆浆，怎么改名字了？老板娘也没见着，是不是转让了？”

谢允和搅粥的动作停了，指尖在勺柄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想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眼，目光落在徐简脸上，带着点徐简看不懂的复杂：“嗯，转了有段时间了。”

“哦。” 徐简应了一声，没再追问，可心里的疑惑却像藤蔓似的疯长。

他偷偷摸出手机，想看看今天的日期 —— 刚才在景区人挤人，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他没太看清。可指尖刚碰到电源键，谢允和突然站起身：“粥凉了，我去倒了。”

话音未落，谢允和已经伸手端过他的碗，动作快得像是在刻意打断什么。

徐简的指尖僵在半空，看着谢允和端着碗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总觉得，谢允和在刻意回避什么，不仅是豆浆店的事，还有景区的电话、身上的衬衫、一路上的沉默…… 所有反常的细节凑在一起，像一张网，把他裹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想起自己口袋里的桃木钥匙扣 —— 去年生日谢允和送的，刻着歪歪扭扭的 “简” 字，当时谢允和刚进大一，在手工社磨了一下午，手都磨破了，还傻乎乎地笑说 “这是独一无二的，只给阿简”。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钥匙扣还在，冰凉的桃木贴着掌心，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厨房传来水流声，徐简站起身，想看看客厅里有没有其他变化。目光扫过墙面时，他顿住了 —— 以前挂在客厅正中央的合照不见了。那是去年冬天在学校操场拍的，雪下得很大，他把围巾解下来绕在谢允和脖子上，两人靠在一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现在那里空着一块，墙皮比周围浅了些，像是刚摘下来没多久。

“照片呢？” 徐简脱口而出，声音有点发紧。

谢允和拿着擦碗布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才慢慢走过来：“落灰了，收起来擦一擦。”

“擦灰怎么不告诉我？” 徐简皱着眉，“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雪拍的照，你以前宝贝得很，连我想换个位置挂都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