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校园小说 > 金咀中学
本书标签: 校园  剖析人性  哲学     

第二十八章 续

金咀中学

我回头看到杨莉进了校门想要去喊,却觉得这么多人有些丢脸,只好快速跑过沥青路,这时候只听到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还有小孩子突然间的哭闹声,我没有心思回头去看所谓热闹,只是保持着向前跑的姿势,就那样还没反应过来就两脚离地失去了平衡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和两个肱二头肌,就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飞起来了,我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人群和远处飞走的麻雀,我看到了电线杆上的电线和陶瓷葫芦,我看到白色的云和蓝色的天,疼痛像是感染一样从一个点开始蔓延,先是左腿膝盖位置开始,紧接着大腿侧面,然后是胯骨,再然后是肋骨和左胳膊腋窝,短暂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感觉右半个身子狠狠的撞在水泥路上,以至于突然的惯性让我的脖子和脑袋又被地面磕了一下,那种感觉就是眼前一阵黑绿白黄红的光一闪,只剩下被磕到的头从一个点开始蛛网般蔓延着疼痛,整右半个身子也不知道因为被衣服勒的还是在地上蹭的,感觉火辣辣的疼。我只是满脑子想着“操,被车撞了。”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连动下手指都困难,正在这时候一辆泥头车为了躲避已经刹车的黑色小轿车,和一动不动的司机,所以猛打方向盘,疾驰而来……然后又一辆装满石英砂的泥头车因为躲闪这辆泥头车而猛的避开着,一大堆扬出的白沙盖在我的尸体上。我眼睛还未闭上时,分明看到一把圆头铁锹从车上甩了下来朝我的脸射过来。在我像一条鱼一样盖上沙子般软被窝时,先是我感觉前门牙和犬齿遭受猛烈而不可抵挡的硬磕,然后感觉舌头以及上颚包括嘴角像是被硬生生戳着撕开一样。就在我即将半睡半醒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嘿!齐活儿!连墓碑都省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我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这窗户还有这窗帘,绿色的墙围,白底红花的桌布,屋里边火炉烧的正旺,轰轰轰的声音从火桶里闷响配合着咕嘟咕嘟煮什么东西的水泡声,墙上挂着一副让人看不懂的画,好大一只麻雀嘴里掀根灵芝,这麻雀尾巴好大,跟孔雀一样尾巴都是带眼睛的羽毛,看起来麻雀应该是站在一座悬崖边的高处,远处的一条小河还有几个黑点儿,应该是摆渡的船夫、或者水里边儿鱼之类的罢,黑色大方雕花桌子上两个花瓶明晃晃的泛着青光里面插着几根树枝叶子倒是翠绿的很,这到底是哪儿来着?我在谁家里?我好像突然间获得了嗅觉一样闻到一股浓重到憋气的药味儿和直冲脑门儿的腥臭味,像是血腥味又像是自身某些皮肤位置的“人味儿”。我觉得小时候看别人屠宰处理动物,剖腹挖肠时那种内脏的腥臭味,我猜,这种味道应该是我的内脏味道罢。我的手指慢慢恢复了知觉,我的胳膊还是无力动弹,腿更是失去了任何感受,仿佛我天生就没有腿,何止是腿,我仔细一感受,胸部以下都没感觉了,心脏还有感觉,脖子动起来有点疼,我心里想着:这下算是明白了被按在地上摩擦是什么感觉了,我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扯淡于是轻笑一下,扯的嘴角和上颚像是吞了滚烫火炭一样,撕裂感从伤口沿着骨头蔓延进脑子里。我一边吸着气缓慢的呼出用以缓冲疼痛,肺里却像是怎么也吸不进去一样憋的我几乎难以存活。就在我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急促的“滴滴滴滴……”一阵蜂鸣声就像我脑子里停不下来的嗡嗡嗡那种声音一样更加让我心生聒噪,然后在我支撑不住闭上眼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跑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心里想着“太好了,还是有人在乎我的。”然后脸上感觉被罩了什么东西,像是热乎乎的有空气硬往我肺里钻,又停顿了半秒缓缓的从我肺里抽出来了,我顿时觉得放松了不少,也许是这些钻进我肺里的气有麻醉作用罢,我竟然昏昏沉沉的逐渐睡过去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个尖细的声音喊着“他晕过去了,快来人呐,他晕过去了……”

  “外面的天气很晴朗,吹进来的风里面带着桂花的香气,叽叽喳喳的麻雀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又向着远处喧闹离去了,炉子上的草药我已经觉得香甜可口,尽管我过了这么久依然从未尝过一口,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用舌头尝各种东西,胳膊上的这根管子是我唯一的生命来源,每天除了看向门口盼着有人进来就是看着一滴一滴的营养液顺着管子流进自己胳膊里,好在我的手指头可以慢慢活动了,哪怕每次睡着和醒着的时候,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我连放屁都不敢使力气,因为会牵扯到再次撕裂的痛苦。这种躺着却不是睡觉也无法入睡的感觉就像度日如年坐牢一样,好在昨天那个照顾我的小女孩给我手里塞了几个核桃跟花生,否则我恐怕连仅有的手指头也会退化成一个球。尽管我都不知道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已经第几次尿在裤子里了,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来。反正总是会有人将我先抬到旁边的床上进行清洗,我不喜欢那张床皮革还是塑料的质感,感觉自己就像是剥光的柚子一样放在一块塑料布上用水管冲洗每个夹缝和褶皱。既让我羞耻到只能闭上眼睛、又无可奈何只能动一动手指来表示紧张。尤其还是在她们口中称之为氧气面罩的这个东西,在我脸上扣着,从旁边架子上垂下的管子时。我猜,又会有那个小女孩快要进来了罢,她一如往常的走进来拍两下手,然后看着我就像观察一盆植物一样问话,于是她要开始进来了。”嘎达嘎达的高跟鞋声音一如往常的想起,淡淡的福尔马林和桂花味道从门口往我鼻子里钻进,门打开看到一个黄色头发、短袖白色木耳领衬衣,水蓝色大裙子的女生走了进来,奇怪的裙子把整个小腹位置包裹住显得平整,她指了指我问到:“how do you fell?”我没有说话只是像往常一样看着她,她点点头在手中的表格写写画画,然后走过来查看吊在架子上的营养液余量,然后给我脉诊,用手指头戳一戳我两边的脸颊,尽管伤口已经全部缝合让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照例她用小木头勺子撬开我的嘴,然后拿出相机朝我口腔内单手拍照,一如既往端着炉子上的那口大锅走出了门。照例我也只能缓缓呼出一口气显示自己的无聊,又或者别的什么,反正我也没剩下什么了。然后诡异的嘎达嘎达声又响起,只不过脚步听起来有些慌乱,香味也是让我几乎想不起来的味道,总觉得很熟悉,我闭着眼睛装睡,至少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这样做的,然后听到有人“咦?”的一声,然后走进来推了推我,照例我是想动也动不了的,只能选择闭着眼感觉着发生了什么,当我以为她应该离开的时候偷偷睁眼就看到素卿直勾勾盯着我的脸,带着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一个她亲手带大的孩子一样什么都隐瞒不了她,我可以肯定的从我回忆里分析出:她对我的了解胜过我自己。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就开始拍着我的血管进行注射。说来也奇怪,我仿佛一点一点的有了身体知觉,也从后背脊椎的某个骨节位置一点一点产生了痛觉,一开始就像细细的小针扎一样,到后来居然有种被火烧、被油烫的刺痛感。素卿拿出口袋里圆圆的球打开好像在按着什么,又过几分钟时间我听到了外面争执的声音,和很大一声放鞭炮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所有人都仿佛安静了下来,一群穿着黑色外套配白衬衣,藏青西裤配军靴,头发短到头皮发青的秃头男人咔达咔哒脚步凌乱走进来,提着长短、大小、颜色、不一的箱子或者手里握着电视剧里的那种银色手枪。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像是领导的人指着门外面,好像在交头接耳跟旁边三四个人说着什么,这些男人脸上都是统一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也不知道是面具还是刷了厚厚一层什么东西,反正每个人除了身材跟说话声音不一样,基本上外表差别不大。有些人打开箱子开始在我身上捣鼓,而我疼的只想拼命扭动自己这幅身体。尽管我连扭动身体都无法做到。我不知道在遭罪还是受刑,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股脑的从我脑子里翻出来。又瞬间被一股子从身体各处、那些机器接触皮肤的位置传来的痛苦,沿着骨头贴着骨髓像电流一样、像岩浆一样一点一点把我内脏和每一滴知觉都烤熟。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死了,但痛苦的感知和呼吸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于是我只能尽可能的深呼吸然后继续咬紧牙关硬挺着。苏西跟素卿挤眉弄眼的说“真不愧是公子,这种折磨都能一声不吭的忍住。”素卿用手捂着嘴笑着说“瞎说什么呢,我特意交代让他们先别把声音器官治好,不然那声音能把山里头的狼招来。声音太大我心里聒噪的很,你也估计待不了半分钟……”我一直都在尝试喊叫,我也一直都在尝试发出声音,突然我的声音就像是临时有用一样终于喊出了一句“麻药!”无论再怎么我喊叫都喊不出来了。我痛苦的双眼扭曲、又觉得整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脸上的褶子估计石灰也平整不了罢。苏西拍了拍素卿的胳膊说“我刚才好像听他喊麻药,你没用吗?还是说我幻听了?”素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用!麻药伤脑子,这点痛苦算不了什么的,他以后要经历的比这多多了,再说我们应该先去隔壁看看那位怎么了?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女的走进去又出来了。”旁边那个一直看着我的领导笑着说“你安静点儿,我给你听个好东西,他拿出一个棕色盒子播放着内容: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你的问候也胜却了昂贵的药材,即使再无聊,能有一句“你的病怎么样了”,也顿时让我觉得万千冰锋融化,坦露出深藏的一角,没有了你,感觉世界同我迎来末日,煎熬,恐惧席遍全身,有了你的问候,顿时觉得暖阳似火,华光飞跃于眼前。身体各处变得更加纯洁柔软,我细细品味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每一个声母,韵母。张着嘴巴呀呀的乱叫,手脚并用的舞蹈。这时,口角的涎水再一次打湿我的右肩。我猜有护士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教授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难以想象他还能控制好自己多久。”教授说:“那个女生对他说过什么?”我含糊其辞的说了一个词“思念”。再之后隐隐约约有人大叫:“不好,病人心跳减弱了,快!快送到急诊室……

  后来,我眼睛睁不开了,也昏昏暗暗的睡去了

  后来,她来了没有呢?我都已经忘了第几次对自己说这些话了。”播放停止那个领导者笑眯眯的问我“说出一个名字,你就可以离开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刚才这段对话是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她是谁?她姓什么?”我摇摇头不想说话,他从旁边的人手里拿过一张照片指着说道:“记住这张脸了吗?告诉我她是谁?”我还没开口,素卿边走进来边整理着两鬓的碎发说:“甭问了,他现在还没碰见呢!那个人以后他毕业了才能见到,现在问也白问,把他搬到车上,我不希望他醒着。”素卿转身走出去了,随后我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巨大轰鸣声音。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个领导者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捂住我的口鼻,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刺鼻味道让我又觉得浑身乏力困的很想睡觉。我睁开眼的时候素卿正在看着车外的麦场和远处正在闲聊的居民,她回过头喷出一嘴的烟雾满脸复杂和忧愁的说:“最近儿破事挺多的,你下车罢,车屁股后面的居民屋就是永吉后门,进去吃完饭赶紧回学校去。这次事发突然可能你的鼻子和脑神经有些小问题,只要不出大问题一般没事儿,防着点儿别磕碰着自己,有任何危险第一时间:护住头蹲下蜷成一团保护好自己。行了,进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我还得处理这次的事故。你要是这次死了我也会被公司问责的。别看我了,你身体能活动了,自己慢慢适应罢。快进去罢。”我看了看素卿刚想伸出手碰她一下,她一把拍掉我的手,连推带蹬的把我往车门外赶,嘴里说着“别闹了,别闹了,我忙着呢头都大了,你别添乱了,赶紧回学校去。没多少时间了。”照例我进了后门,老板好像并不在乎有人从后门进到大厅里,只是看着我点点头说:“来了啊?宽的还是细的?辣子香菜要不要?”我只是点点头有些疲惫的说:“大宽,不要辣子就成,就我一个人。”老板点点头抻面去了,我照例坐在角落的大圆桌旁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这习惯还是跟晓龙学的,每次都是他倒水要么就问我要不要之类的话,时间久也养成了吃饭先喝水清清肠子的习惯。刚喝一口水还未咽下去就听老板喊着“大宽好了,来!端来!”我端了面舒舒服服嚼着劲道弹牙的面条将碗里的汤喝个涓滴不剩,一边用舌头找寻着牙缝里的蒜苗碎和面渣,一边在新的一页纸上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我低头思考着一个人进了校门,正在考虑最近怎么跟李发旺交涉一下。却被一个女生拉住胳膊,我抬头看到是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儿,她指了指校门然后跑远了,我看着小女孩跑远,回头看到杨莉刚好从保安室这边的侧校门进来,她看到我正看着她,于是一把捂住嘴说“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不是……”我疑惑的问到:“怎么了?我刚吃完饭啊,你去外面干啥?买东西?怎么就你一个人?”杨莉走过来狠狠的掴了我一巴掌愤怒的说“不要脸!你连小女孩儿都骗!你都吃过饭了怎么还故意请我吃饭?你看我像“摇要吃”吗?(摇要吃,兰州方言,指乞丐摇着破碗向他人要饭吃的现象。于是摇要吃也被代称为乞丐的意思)”我捂着脸满脸茫然的看向她低头捂嘴快速往二进门跑去,正在这时候我听到校门外面好多人惊呼一声,不知谁家小孩子也出现突然间的哭闹声。然后听到好大一声闷响,像是很重的袋子,被扔到地上的声音。我跑出去一看,一辆泥头车因为避闪路中间一个人还是什么之类的拐了一下,又一辆从下往上的泥头车因为避让这辆石英砂车而猛打方向盘,车厢里石英砂撒出来一堆在路中间,一把铁锹从车上甩下直勾勾插进路中间那堆沙子上前半部分,沙堆就像坟包一样,铁锹像极了墓碑,我忍不住扒着门缝喊到“嘿!齐活儿!连墓碑都省了”。然后我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阴沉往教室里去了。

上一章 第二十八章 嘿!齐活儿!连墓碑都省了 金咀中学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二十九章 跟啃了砖墙一样的你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