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续

我那时候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到“哎呦喂，那哪儿能一样啊，你的美让我心里头都觉得明亮了不少，我还想着啥时候还再见到你呢。”她又翻个白眼傲娇的扭着身子转头走道：“我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着的，你要是愿意看就在厕所门口等着被保安抓住收拾一顿吧，哼~”我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能和你多待一阵儿我脑子就变聪明了呢。”只听见她在厕所里闷声说“那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当时在想要不要继续等下去，可又觉得太刻意了……刚转头打算走，隔壁教师男厕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白衬衣的清瘦高个子来。头发是看着就精神的短寸。走了出来看着我，他嘴角翘起饶有兴趣的眼神里让人觉得捉摸不透，我当时只是抬着眉毛也打量着他点点头，他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走路有点轻快，看背影显得清瘦，只是下眼皮像是熬夜了一样看得出来肾气略有亏损，看得出来脚步很有目标很坚定。我当时就觉得此人非凡，绝对有脑子有城府。而且大概率是深藏不露的进阶段位。再之后听得哗啦哗啦的塑料声音我知道她要出来了，于是藏在拐角，听得嘎达嘎达走到水池一阵水龙头拧开的声音又关上了，嘎达嘎达走过来了，我掏出自己兜里的本子纸揉了揉攥在手里，她走过来看到我还站在那里说到“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等我啊？”我点点头递过纸看着她的手指往下滴水，她愣了愣然后摆摆手说不用抹在了袖子上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不爱上课啊？一天到晚乱跑了不行。”我有些犹豫的摇摇头，她也不再多问，看着她走远了，我像是鼓起勇气，大声冲着她背影探胸伸脖的喊：“我还能见到你嘛？”她没回头脚步有些凝滞的说道“以后再说吧，别瞎想了。”我跑到通道口看到她走进了好像是九年级的班级里。看着她走进教室瞅了一眼窗外又低下头拢着一缕鬓角整理课本，我觉得心中倍感满足，于是走向了教室，快要到教室门时特意慢慢退着走，转头看着可能的路线计算着从我们教室到那个刚才教室的距离，然后看到班主任从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来，我等着她走过来说到“老师，那边是九年级的教室嘛？”她有些疑惑的问“哪边？”我指了指方向，她看着那边想了想说“也许吧，我也不知道，没你的事，你操心那个干啥，赶紧回教室上课了。”我点点头往教室里走了，进到教室班主任就站在前门那里看着门前孩子们玩耍的发呆，已经有人往教室里主动回去坐在座位上了，那几个玩闹的也不再嘻嘻哈哈，而是窃窃私语时不时偷偷瞅一眼班主任的方向，还没上课除了那些上厕所的还没回来大家都已经正襟危坐了，班主任看着窗外站在讲台上等着那些人回来，人到齐还未打铃，她扫视了一眼大家轻叹一口气有些可惜的说到“还没到打铃的时候呢，铃响三遍正式上课，只要铃响两遍的时候大家都在位置上坐好就行了，不要看着我来了你们就跟着进来坐在这里发呆，我不会像我以前带的班级一样太约束你们，你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老师们也有他们自己的时间要休息，所以，就不要在吃饭后午休或者晚自习下课之类的找老师了，除非打架或者有人受伤之类的特殊情况啊，行了，想玩儿的继续出去玩吧，别像犯人一样太拘束自己。”话刚说完大家神态轻松有说有笑打算站起身走出座位，这时候铃响一遍，大家一脸茫然，铃响两遍，班主任站直了身子眼里有些许惋惜的叹气说一声“上课”。班长条件反射站直了身子柔柔的喊着“起立”。所有人鞠躬嘴里喊着“老师好~”有几个跟不上趟的，托长了“好”字显得余音未绝，等班里冷却了氛围，班主任专业的说到“同学们好，请坐。”然后吱吱、嘎~嘎嘎~的木头腿蹭水泥地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师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低下头皱着眉头说到“好，现在把我们的课本翻到第左下角十六页，也就是天净沙秋思这篇文章”。然后又是哗啦嗤嗤的声音，我翻开这书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这首算是经典里的经典了，只听得班主任特有的声音说到“来，哪位同学预习过，来读一下这篇文章，只需要读古诗的部分就可以了”，大家都坐着不动，只有寥寥几人似申冤般颤摇着举手却也不敢看讲台，看得来是女孩子和个别男生白净的细手，我没打算举手，但鬓角痒的紧抬手抓一抓，班主任说：“好的，楚公子来读下这篇文章，大家欢迎，鼓鼓掌~鼓励一下！”所有人仿佛听错了但还是噼里啪啦附和，郑晓娜和几个同窗转过头看着我这边疑惑自己看错了，我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站起来挠了挠鬓角又觉得不能这么窝囊，于是点开系统提示选择中文男声朗诵功能，我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沉稳清晰的声线读了出来，抑扬顿挫应该没人能挑毛病，只是与班主任痴迷的脸上表情对应的是那些刺头男生的鄙夷和嘲讽，女生们一脸茫然眼神交换彼此。读完后顺势端正坐下，班主任回神仿佛意犹未尽，只是不合时宜有刺头说了一句“切，这婢以为演电视剧呢，读一下停一下，句子都读不顺装嫲彼装。”我早就知道学习好的人是被会针对的，不是因为学习好哪里做错了，只是因为那些学习不好的混子嫉妒罢了。班主任听到那唧唧歪歪的声音怒到极点的喊了一嗓子“谁说的？我看看谁说的？演电视剧？你们懂几个电视剧。这普通话这么标准，你们懂什么叫抑扬顿挫嘛。以后不许这样在课堂上唧唧歪歪的，谁要是在我的课堂上故意贬低努力学习的人就棍出去。”然后扫视了一眼吓的噤若寒蝉的人又缓和了语气说“大家说刚才读的好不好？”众人只是低头乖巧的附和一声“好~”也许她不想太凌厉，于是接着说：“刚才的事就过去了，接下来学习委员读一下课本下面的注释部分。大家鼓掌欢迎”。于又是稀稀拉拉噼里啪啦的鼓掌声音此起彼伏。只见一个软糯糯的女生站起来开始用萌萌的声音、软糯糯的开始读，读完后我向着那女生表示惊讶而疑惑的目光，班主任看到了于是说到：“这位女生请你向大家介绍下你自己，有些同学还对你比较陌生”。我对班主任点点头投去感激的目光，那女生先是一愣，然后软糯糯的低声说到，“大家好，我姓张，我叫张…雪，我是班级的语文学习委员叫我小雪就可以了。”当时有人咳嗽了一声中间的字没听清，现在想来，可能是国英或者李发旺或别人罢，只是我再也想不起来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她家的饭馆儿叫张家饭馆，这个给我印象是深刻的，我一直记着。老师这时候问大家，实际上我知道在问我。“同学们听清了没有？这位同学讲的好不好？”于是大家异口同声拖长了音说着“好~”我当时只是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半懂半不懂的索性也不再思索了。于是接下来老师开始讲课，逐字逐句的翻译，然后是引导大家对着书本上的问题回答，偶尔讲错了的同学老师会说“唉咦~不是这样的~应该是……”现在想来这种口音和对待学生的态度也许就是我感觉到独一无二的气质吧。园丁二字，这位老师还是配得上的。再到后来临近吃饭，我腹中空空，饥饿难耐，听了一节课也有些头昏脑胀半懂半不懂的，只是挨着时间蹭着，老师说：“用不了几天左右就是国庆节了，这可能是你们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过节了，初二初三是没有的，初二是发力阶段，地理生物体育要考试，到了初三更加繁琐，化学物理语数外就能忙一天，甚至于忙的周六也要上课。习惯了就好了，最近大家认识的也差不多了，我打算再过几天开个班会重新认识一下彼此”。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班会之前粉碎整个团体，我若有所思点头表示了解。班主任轻笑一声转过身子往前门边走边说：“这次就早点放我们过去吃饭，否则等下要排队等好久，大家悄悄的不要跑，快点走过去就行了，也不要喊叫。悄悄的跟着我到食堂吃饭”。她低估了孩子们的自觉性……当我们轰隆隆跑过九年级教室前，里面猛然传来一阵嘲讽哄笑声，我看到那教室里分明有女生翻着白眼低头，彼此皱鼻子挤眼吐舌头。我觉得被鄙夷。于是索性背着手慢慢的走。班主任是跑不过那些人的。于是跟杨莉，尚生青，两个人慢慢走过来了，她们几步超过了我，班主任回过头喊：“赶快走啊！去的晚了没饭吃了”。我沉稳的颇有些老气横秋悠悠道：“不着急，初中三年呢，这路还长着呢，慢慢走，总有到的时候。”她回过头跟着那俩女生说：“那你就慢慢磨着吧，我们走，不管他”。杨莉回过头懵懂的看了我一眼跟着老师走了，尚生青也装作不经意间回头眼角瞄我一眼。我还是慢慢走。这时候打铃了，别的班还没有出来，我刚走到食堂门口时已经看到好几波羊群般冲进去了，我慢悠悠走到里面端了牛肉面在角落吞。却见有人突然坐在我旁边：清秀的脸一点一点雀斑点缀着，白皙的皮肤泛柔光，金发丸子头颇有种外国人的高级感，鹿眼瞳孔泛紫霞，跟旁边女生努嘴瞪眼皱鼻子的聊着些什么。我看了她后背：嗯……这腰围，愣把软稠宽松的裙子穿出了北欧束腰的感觉，那对面女生看到我盯着这姑娘后背偷看，递给同伴一个狡猾鄙夷的眼神，笑了笑又低着头啃菜了，兰花指翘抓着筷子像鸟儿一样灵巧。我知道暴露了，于是低着头吸溜吸溜喝汤，被我看的女生只是停顿半秒转头看我一眼又继续跟同伴眉飞色舞了，牛肉面是不需要自己洗碗的，我吃完后放在桌子上就回去了。走到教室附近正碰见徐大庆和吉海萍两个人在教室后面目送着我离开才开口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太远根本听不见。回到教室，听见几个男生聚在一起，那龙选国跟付名杨说着昨晚哪个哪个宿舍又打架了，被保安踹了几脚门才安稳的睡去了，却又听说昨晚隔壁班宿舍吵的半夜被保安拿着手电敲窗户，又说昨晚谁谁谁在厕所抽烟被抓住了，又说昨晚下自习谁谁又跑到教室后面去了种种，付名杨伸脖子缩头往前探，一脸向往的仿佛凑近才能听个仔细，龙选国两只手画圈比划着，眼镜瞪的浑圆或眯着眼仿佛在回忆似眉飞色舞，嘴角几乎堆了白沫。半张着嘴说着“那可怎么能行的么？啊，是啊，我当时……”我听着索然无味的聒噪便转过头看着女生们聊，两个女生仿佛特务接头暗号一样多用眼神传递信息，但从手势和偶尔的几个字，以及藏匿不住窃喜的窸窣里也看出了大概意思：“班里某个男孩子又跑出去在教室后面和别的女生约会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想起来我过这边看到的那两人眼巴巴望着我的神态……我理解了大概，只是觉得索然无味。忽然念头兴起，那些女生的态度如何呢？我先是找了尚生青，人家自始自终只说了“嗯，那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尴尬的离开了，然后又找了常生娇，常生娇的回答是“嗯，也没说啥，就是问了些今天吃了没有，吃了什么之类的话，也就算关心一下吧，我对他没感觉。”后来找了杨莉，杨莉的回答是“啊？你说的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是也在跟你说话吗？你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我当时汗颜，好吧，这个姑娘太纯了。后来找了吉海萍，吉海萍的回答是“嗯，我知道你说的，有好多人最近都在说我跟他有关系，实际上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跟他顶多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好吧无论真假罢，我至今为止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会把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传的那样离谱。仿佛是爱情专家一样能讲出来一大堆莫须有的大道理来。后来不再纠缠细节了。只是李发旺这边已经有了民怨在宿舍团伙里累积了，我找了龙选国，也找了同窗，只需要在宿舍里散布一个信息“李发旺看不起住宿生。”后来事情与我所料，宿舍里开始有越来颇多的人对李发旺怨恨和当众发火，只是我低估了李发旺，他凭自己的物理手段镇住了那些抗争的人，以至于再也没有人敢反对他，我知道，我的出场时机到了。我在等，等一个他撞上来的机会。

　　某天午饭结束，我深知闲坐教室里就会被使唤，李发旺走了过来：“去，给我买个东西去”。我抬眼看了看他，站起身挺着胸抬着下巴说到“去不了”，三个字他眼里就窜起火来了，我对着他说道，“别以为班主任保得了你，你的靠山不管用了，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搬得动班主任压我，你尽管试试”。他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他使唤了杜乐福，杜乐福看了看我默默的走了，上课了，李发旺首当其冲开始告状，说我故意找事，班主任看了一眼没有搭理，然后他又开始拉人说当时谁谁谁也看到了，结果除了杜乐福站起来其他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只是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杜乐福被班主任训斥“学习成绩不好也就罢了，还整天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想干什么，想造反嘛？”杜乐福悻悻的吭哧着坐下了，开始趴在桌子上流眼泪。李发旺懵了，看了我一眼继续辩解有关我的罪行，班主任只是说我知道了。李发旺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我只是不咸不淡的用下巴指了指讲台自己坐下了，他张口想要继续说，班主任一拳砸在讲桌上，大吼一声“李发旺你够了没有？”所有人都懵了，除了我，大家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个，李发旺眨巴眨巴眼坐下了，班主任深呼吸一口气说，“好的接下来我们把练习册拿出来接上回的继续讲……”说着又顿了一下对着李发旺的方向瞟一眼又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李发旺那时候低着头满脸疑惑自己的靠山怎么不管用了。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到了下课我故意凑到跟前舔着脸说，“怎么？没你的靠山撑腰蔫儿啦？”他攥住我的胸口衣服捏拳头吓唬我，我看他光有架子不动手这才说到“你动一下试试，这是在中国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没有人能跟整个国家法律对抗！说吧，找人喝茶还是请人比赛、我跟你比一次”。他松开了手眼神迟疑的嘴唇哆嗦了两下说“对不起啊、不好意思，我太冲动了，得罪你了，让你不高兴……”我唇凑到他耳边轻轻说“晚了，不拔你这颗钉子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也学着我说“你可以试试”。我退回来笑了笑，伸出手说“合作愉快”，他迟疑了一下握住我的手说“后会有期”。

　　后来我笑了笑，在这几天后去找了王永顺，那些过道上的臭虾看着我像鱼群一样主动避开了。我满意的微微点头示意，王永顺呆愣在那里，我挺胸低头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到了门外，教室里没有人发出声音，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们到了靠近后门的窗户下面，我知道有人，也一定会有人偷听，所以不再掩饰直接说：“你大哥打算联合我背后的人，把你们整服了一统天下。我们已经握手达成交易了”他抬起头满脸不相信的说“怎么可能？我对他很忠诚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我也没得罪他呀。不至于吧，你不会哄骗我罢？”我看着他不说话，他想从我死水平静的眼睛里看到答案，后来他摇了摇头说那我怎么办。我说我能做的就是把你大哥掀了然后我自己当大哥。他说那他呢。我说我能告诉你这个消息已经够意思了，你能做两件事，要么别挡我的路，要么跟着我凑人数使绊子把你大哥掀了。他说他大哥背后的人怎么办，我说早就搞定了，你大哥现在势单力薄是个人都能掀了他。你没看到都没人帮他说话了吗。他点点头说知道了。我离开了他，临走之前我又低下头想了想抬手向他继续说到：“群雄逐鹿，说不定你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团队为这个班级做些事呢”。他先是眼睛里闪了一下光然后撇撇嘴说道“我比不过你。你们都是靠着大树好乘凉，我一个光脚的没法比。”我进教室时故意低着头但听到了跑动的声音和板凳町铃哐啷的声音。我不怕有人偷听，我怕偷听的人不是李发旺。只有李发旺能想出办法反制我，我也才能利用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行为，我不认为还有谁能值得做到。只可惜，从脚步跑动的声音和李发旺的惊呼埋怨声判断出大概率是杜乐福。可惜了，杜乐福自己那个表达能力能想出什么馊主意，都不用动脑子就能想透。我无奈的笑了笑回到了座位上，没几分钟到了快上课觉得想撒尿，而还未打铃，于是走了出去。刚出门没几步碰到了那天的高跟鞋，西装套裙嘎达嘎达往前走着，我悄悄跟在后面一脸难受和憋屈装作是乖巧和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