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林柚紧紧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楼梯间的声控灯再次熄灭，黑暗将她完全吞没，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在她紧张的脸上。
她能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细微的电流声，以及……他极轻的呼吸声。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用“开玩笑的”来掩饰过去时，他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卸下某种伪装的平静。
左航“我最近”
他缓缓地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左航“总是反复做一个梦。”
林柚的呼吸停滞了。
左航“梦里，我在一个陌生的后台，扶住了一个差点摔倒的女孩。”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左航“她跟我说，‘谢谢，我是你粉丝’。”
林柚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左航“这个梦太清晰了”
他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左航“清晰到我能记住她工作牌上的名字，甚至……她耳朵后面，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林柚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右耳耳垂后方那个隐秘的位置。
那颗从小就在的、米粒大小的红痣。
左航“所以”
左航的声音将她从震惊中拉回，语气依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左航“林柚，我们可能需要谈一谈。”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所有的掩饰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林柚“我……”
林柚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柚“在哪里谈？”
左航“明天下午两点”
他报了一个地址，是城市另一边一个以隐私性著称的咖啡馆
左航“我会让助理去接你。”
林柚“……好。”
左航“还有”
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时，他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左航“在我弄清楚这件事之前，请不要再……‘预知’任何与我有关的事情了。”
他的措辞很谨慎，但林柚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不要再在梦里试图影响他的现实。
电话被挂断。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林柚缓缓滑坐在冰冷的楼梯台阶上，手机从汗湿的手中滑落。
黑暗中，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发烫的脸埋了进去。
恐惧、慌乱、还有一种诡异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他记得。
他全都记得。
他们之间那条无形的纽带，在现实世界里，第一次被清晰地、血淋淋地扯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了林柚宿舍楼下。
她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坐进车里时，感觉像是要去赴一场决定命运的审判。
车子驶入那家隐秘的咖啡馆地下车库，助理带着她通过一部专属电梯，直接抵达了一个私密的包间门口。
“航哥在里面等你。”助理低声说完，便安静地守在了门外。
林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左航就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没有舞台上的浓妆，没有镜头前的完美笑容。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抿着的唇。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柚清晰地看到，他眼底那片她曾在梦里见过的、深邃的星河里，此刻正翻涌着与她如出一辙的困惑、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对面的座位。
左航“坐。”
声音比电话里更低沉，带着一种真实的疲惫。
林柚依言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膝盖上。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送来两杯水，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包间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终，是左航先开了口。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抛出了那个核心的问题：
左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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