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剪辑室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推门。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几缕阳光，照在他脚边，晃得他眼晕。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剪辑师正坐在显示器前，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你来了。”

“视频呢？”江临川声音干涩。

剪辑师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个U盘。江临川接过，看着上面的标签：私人影像01。他走到电脑前坐下，插入U盘，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一行字：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他皱眉，鼠标点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没有名字，只有时间戳：2018/07/13 16:45。

他按下播放键。

画面一开始是模糊的，像是有人悄悄拍下的一段录像。镜头晃动，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和翻页声。随后，画面稳定下来，露出一间熟悉的琴房。

江临川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他们小时候练琴的地方。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道金色的线。少年时期的江临川坐在钢琴前，背对着镜头，低头弹琴。程砚秋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翻着谱子。

“你今天心不在焉啊。”程砚秋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

江临川的手指停在琴键上，音符戛然而止。

剪辑室里安静得可怕。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但江临川什么都听不见，只剩下视频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你的手太凉了。”程砚秋说着，把一个暖宝宝塞进少年江临川手里。

江临川喉咙发紧。

他记得这一幕。那天他确实很冷，手指僵硬，弹不出流畅的旋律。程砚秋就站在他身后，靠得很近，呼吸落在他后颈上。他当时只当是朋友间的关心，可现在从旁观者的角度再看一遍——程砚秋的手指在暖宝宝上停留了一瞬，眼神落在他脸上，像是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话。

视频继续播放。

少年江临川抬头看向程砚秋，两人对视了几秒。程砚秋嘴角微扬，目光柔软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江临川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画面一转，是他们一起练习《雨夜》时的场景。这是他们合写的曲子，也是程砚秋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临川，这段旋律……我们一起完成吧。”

江临川的手腕被程砚秋轻轻握住，指尖微微颤抖。

“别怕。”程砚秋低声说，“我会一直陪你。”

江临川的眼眶突然发热。

他不知道这段视频是谁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保存到现在。但他终于明白，程砚秋不是从选秀开始才喜欢他的。他早在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藏不住那份情感。

剪辑师轻声说：“这段视频……不是砚秋提供的。”

江临川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剪辑师调出文件属性，指着时间戳：“这段视频，拍摄时间是2018年夏天。砚秋正式出道是在2021年。也就是说……它比砚秋出道还早三年。”

江临川沉默了。

他盯着屏幕，看着少年时期的自己和程砚秋。那时的他们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但程砚秋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是谁拍的？”他声音低哑。

剪辑师迟疑了一下：“我们查过了，U盘没有任何指纹残留。拍摄者……身份不明。”

江临川捏紧拳头，指节泛白。

“所以，”他缓缓开口，“有人一直在记录我们之间的过去？”

剪辑师点头：“而且……不止这一段。”

江临川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外套，转身就要走。

“等等！”剪辑师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纸条，“我们在视频末尾发现的。”

江临川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如果你还记得，就来找我。”**

他盯着那句话，心跳加速。

他知道这句话是谁写的，也知道对方在哪里等他。

他快步走出剪辑室，手机震动了一下。经纪人发来消息：“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段视频？公司需要回应。”

江临川没有回复。他直接拨通了程砚秋的电话。

铃声响了两声，就被挂断。

他站在公司门口，抬头看向天际线。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他的脸。

他迈开步子，朝着程砚秋家的方向走去。

程砚秋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那是他们小时候一起拍的，背景是琴房门口，阳光洒进来，照在他们身上。

他记得那天，江临川刚学会一首新曲子，开心得像个孩子，非要拉着他在琴房门口合影。

“你看你笑得多傻。”程砚秋看着照片里的江临川，嘴角微微上扬。

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那样的笑容了。

他把照片放下，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一盆绿植上。叶子有点蔫了，需要浇水。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雨还在下，楼下的路灯在雨中泛着微弱的光。

他打开手机，点开相册，翻到最后一条动态更新——是昨天拍摄现场的合照，江临川站在他旁边，表情严肃，眉头紧锁。

程砚秋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江临川的挣扎。他知道他怕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不敢迈出那一步。

可他也累了。

他不想再追了。

这一次，他想等江临川来找他。

他把手机放下，转身去拿水壶，准备给绿植浇水。

刚走到门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跑。

他愣了一下，以为是江临川来了。

可当他打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

他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眼神有些失落。

他关上门，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拿起照片，再次看了很久。

然后，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承认你的心？”

江临川站在琴房门口，手握门把，迟迟未推。

他知道，只要推开这扇门，就能见到程砚秋。

也能面对过去。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段视频里少年程砚秋的眼神。那不是友情，也不是单纯的陪伴，而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琴房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那架老钢琴。

琴声缓缓响起，是《雨夜》的旋律。

江临川站在门口，听着那熟悉的音符，眼眶微红。

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只见琴房门外站着一个人影，看不清脸。

那人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一行小字：

**Project: Echo of Memory**

江临川皱眉，正要上前，那人却转身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琴房内的旋律依旧在继续。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事情不再只是关于他和程砚秋了。

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