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白若璇看不出来,现在的白若璇略一思索,再打探些消息,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更知道了宁远侯顾偃开因为亡妻秦大娘子的死迁怒白若璇,所以成婚以来多有冷落。
可提亲不是白家逼他们上门提的,休妻更不是白家逼他们休的!他们当时只说秦大娘子病逝,从没说过原来秦大娘子是听说顾家要和离之后郁愤而死的!
从头到尾,都是宁远侯府贪图白家家业,诓骗白氏若璇,白望瑜或许知道内情,但白家不过商户人家,如何能威逼宁远侯府、东昌侯府两大勋贵高门?
因此,白若璇对宁远侯顾偃开和侯府上下格外厌恶,厌恶到不想留在那府里,借着出门礼佛的理由,顺理成章地在相国寺留宿。
至于从前的白若璇生的那个孩子,因为身上流着顾家的血,她并不是很喜欢,因此也留在府里,由他的乳母,也是她的心腹常妈妈照顾。
白若璇带着碧浮走进桃花林中,目之所及,都是夭桃灼灼,乱红如雨,美得不似人间,心情也好了几分。
一心赏景,她眉间凝着的几缕愁意散去,唇边带了笑意。
碧浮转头望见自家姑娘,只见万枝丹彩之中,姑娘的脸比那盛开的桃花还要娇艳美丽。
她晕乎乎想,自家姑娘以前好像没有美得这么惊人,似乎是从烨哥儿出生之后,姑娘就出落得一日比一日娇艳妩媚了。
美人美景,人面桃花,惊艳的不只是碧浮,还有出来散心的赵官家。
山腰处的赵祯凝眸望着那站在桃花树下的美人,口中不自觉道:“眉画春山,眼横秋水,颊衬桃花,风姿月态……”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美人?如若没有那侍女,他简直以为遇见了山中花妖,世外精灵。
他身边内侍弯着腰,没能瞧见让官家看痴了的女子,但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无不心思玲珑,转念间已经想了好几种查出那女子身份的办法。
只是他没想到,官家痴痴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见那女子将要离开,抬脚就急匆匆追了过去。内侍顿时一惊,又不敢阻拦官家,只好追在官家身边小心护着,以防那女子心怀不轨。
白若璇看过盛开的桃花,只觉得心里也被这灼灼繁花晕染,什么宁远侯府,什么东昌侯府,哪儿有她自己高兴重要!
这么想着,她眉眼间凝着的郁气彻底散去,心情颇好地带着碧浮在林中漫步。
桃花林里落英缤纷,曲折环绕。
美景虽美,却迷人眼。赵祯追下来,却迷失在桃花林中,他环顾四周,只觉得四方美景无有不同,一时间颇有些头疼。
“难道,难道那位姑娘真的是桃花仙子吗……”
他带着内侍,两个人都找不到那姑娘的踪迹,赵祯不由得怀疑,心中怅惘若失。
身边内侍觑着他的脸色,小心说道:“官家……公子,许是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吧。”
赵祯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走吧。”
“公子可要回……”
“我自己走走,你不用跟来了。”
“官家……”内侍大惊,万一官家在林中遇险,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赵祯听他还想劝阻,面色不虞,冷声道:“莫非朕还要听你的安排行事?”
追丢了仙子,本来就不高兴,现在还在他耳边聒噪!说不定,就是因为带着他,显得他不够诚心,仙子才甩开他。
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赵祯拂袖而去。
这下,内侍就算急得团团转,也不敢再跟上去了。
林中有小道,曲径通幽。
赵祯沿着小道走,不忘记观察四周,只希望能够再见到那位仙子似的姑娘。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觉得暮色昏昏,双腿发酸,心中失望越积越多。
想转身往回走,他又不甘心,想着,再走百步,百步之后,若是还没见到那位姑娘,他就只能承认两人之间没有缘分,就打道回宫。
咬着牙往前走,心中默默计数。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
他几乎要绝望了。
……九十九……
“……姑娘,我们回去吧……府里……”
有女声传来,恍若天音。
赵祯精神一振,快步往前走去。
“不回去。那府里除了常妈妈她们,有谁欢迎咱们?回去了才是找不自在。”
清清冷冷的声音,似风动碎玉,水激寒冰。
赵祯心中激动,拂开垂下来挡在眼前的树枝,眼前顿时一片开阔。
只见前方不远处,素衣的姑娘倚着栏杆,漫不经心地撒下手中花瓣,眉眼妩丽,神色倦怠,听见声音后转头看来,眸中惊疑之色顿时浮现。
碧浮赶紧挡在自家姑娘身前,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这边有女眷,还请公子赶紧离开。”
“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仰慕仙……姑娘……”
碧浮惊了,这话传出去,被侯府那帮子人抓到把柄,还不知要怎么逼迫她家姑娘呢!
正要训斥,就听身后自家姑娘的声音传来:“碧浮,你先让开,我与这位公子说些话。”
碧浮傻眼了,回头去看自家姑娘:“姑娘……”
“碧浮,”白若璇看了眼那边神色略带紧张,却不掩眉宇间威仪的男人,垂下眼眸,轻声道:“没事,在这相国寺,能有什么事?”
那人,可不是什么常人。他的身上有一种常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威仪与贵气。
碧浮委屈巴巴地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