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桥下的河水潺潺淌着，老槐树叶被风卷着落在肩头，南宫晓攥着腰间的旧玉佩，刚踏上院门前的青石板，就见晒草药的灰布身影猛地僵住——福伯手里的竹筛“哐当”砸在地上，晒干的紫苏叶撒了一地，他颤巍巍转过身，老眼直勾勾盯着南宫晓，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
“福伯，是我，南宫晓。”她放轻脚步上前，怕惊扰了这恍若隔世的重逢，“我没死，让您担心了。”
“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福伯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枯瘦的手力道大得发紧，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上次暗影楼那边传回消息，说您……说您没了气息，少主当场就红了眼，回来就把凡间到魔域的通道全封了，连我这旧居都设了三道禁制，说谁也别想再从这儿进魔域，也别想再把您的消息带出去……”
他拉着南宫晓往屋里走，脚步还在发颤：“他怕啊，姑娘，他是怕再听到一点关于您的坏消息，怕得把自己锁在魔宫的寒玉殿里，除了送小主子过去，就没出过门，连魔域的事务都交给下属打理，整个人冷得像块冰。”
“小桃安在魔域？”南宫晓猛地停下脚，心一下子提起来，“不是说您在照顾她吗？虞烬……他把桃安带去魔域了？”
“是少主非要带。”福伯叹着气，给她倒了杯温热的甜汤，还是她以前爱喝的桂花味，“您走后小主子病了场，少主回来看到，抱着孩子就红了眼，说‘这是晓晓留下的，得我自己看着’，第二天就把小主子抱去了魔域。不过您放心，他把小主子养得极好，上个月还托人带信来，说小主子会喊‘爹爹’了，就是总指着魔宫的门，像是在等谁。”
南宫晓捧着甜汤，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眼眶却热了——虞烬那样冷硬的人，竟会笨拙地学着抱孩子，学着哄小桃安睡觉，还会因为孩子一句“爹爹”，专门托人把消息带给福伯。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福伯，眼神坚定：“福伯，我要去魔域，我得见他。”
福伯的手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汤碗，沉默了半天，才起身走到墙角，推开那扇积了灰的暗门——里面是个狭窄的通道，隐约能看见尽头的微光。“姑娘，您果然猜着了。”他回头，苦笑了一下，“少主封了所有明面上的通道，却没封这个——这是少主母亲当年为了方便去凡间买小玩意儿，偷偷修的秘道，只有我和少主知道，他……他是故意留着的，或许是心里还盼着，盼着您能回来。”
南宫晓看着暗门里的通道，心跳骤然加快，指尖攥得发白：“秘道能通到魔域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通到魔宫后山的竹林，安全得很，都是小姐当年布的防护阵，连低阶魔族都靠近不了。”福伯从怀里掏出个青铜钥匙，递给她，“这是开秘道尽头石门的钥匙，您进去后，沿着竹林直走，就能看到寒玉殿的方向。不过姑娘，您得想清楚，魔尊大人现在的魔神命格越来越不稳定，寒玉殿里全是压制煞气的冰雾，他见了您，万一……万一失控伤了您怎么办？”
“不会的。”南宫晓接过钥匙，紧紧攥在手里，“他不会伤我的，幻境里他举着剑，最后也没刺下来。福伯，我必须去，大祭司说只有我能帮他引走部分煞气，再拖下去，他就真的成了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魔头，到时候，他连小桃安都认不得了。”
她想起小桃安抓着她手指笑的模样，想起虞烬在妖界偷偷给小桃安摘野果的样子，眼眶又热了：“我还得去看看桃安，我答应过她，要陪她长大，不能让她只对着冷冰冰的寒玉殿，等我把虞烬拉回来，我们就带桃安回凡间，回这青石桥边，看老槐树开花，吃您煮的甜汤。”
福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抹了把眼泪，转身去屋里抱了个布包出来：“这里面是厚披风，魔域冷，寒玉殿更冷，您穿上别冻着。还有小主子爱吃的桂花糕，您带去，她见了您，肯定高兴。”
南宫晓接过布包，往肩上一挎，又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十年前被他抓回来的时候。现在槐树叶又绿了，她终于要回去了。
“福伯，谢谢您。”她对着福伯鞠了一躬，“等我把虞烬和桃安带回来，咱们还在这院里煮甜汤。”
“哎，好，好。”福伯挥了挥手，声音哽咽，“您路上小心，要是遇到难处，就捏碎您腰间的玉佩，我虽然老了，但也会想办法给您搭把手。”
南宫晓点点头，转身走进暗门。通道里有点暗，却很干净，显然福伯这些年一直偷偷打理着。她沿着通道往前走，手里的青铜钥匙冰凉，怀里的布包温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去见虞烬，去见小桃安，把他们都带回家。
暗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通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南宫晓知道，那是魔域的方向，是她牵挂的人所在的地方，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她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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