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真相的裂痕

我盯着眼前人，喉咙发紧。

"苏瑶？"

她站在月光下，嘴角勾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那笑容像是一把刀，轻轻抵在我心口。

"怎么？很惊讶？"她轻声问，"还是...早就猜到了？"

我后退一步，脚跟撞到门槛，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寒渊还在客栈里昏迷不醒，而他的伤，竟然是被这个我一直以为是挚友的人所害。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苏瑶歪了歪头，"你问我为什么？"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尖锐，"王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个废物，能唤醒水王子？为什么他偏偏认你为主？为什么你连修炼都不用，就能拥有上古灵泉的力量？"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一步步走近，"那天在后山采药，我看到你跌进泉眼。那时候我就该阻止你的。可我没有。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做不好。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连水王子都为你低头，火王子为你发怒，灵后亲自指点你——王默，你凭什么？"

我的手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掌心全是冷汗。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像是一条条毒蛇，缠绕着我的脚踝。

"苏瑶..."我试图开口。

"别叫我！"她突然打断我，"从小到大，我永远都是你的陪衬。你生病了，爹娘带你看大夫。我发烧到三十九度，他们只说'喝点姜汤就好'。你学不会的功课，先生会耐心教你。我做得再好，他们也只是淡淡地说'不错'。王默，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狠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根本不是普通的凡人。你是预言中的命定之人。而我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拼尽全力也只能活在你的影子里。"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动作很轻，像是怕弄花了妆。

"所以当我遇到暗影族的使者时，我答应了。他们说只要帮我获得力量，就能让我摆脱你的阴影。而代价...就是帮他们控制水王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她笑了笑，"寒渊体内的暗影之力，是他自愿接受的。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

我摇头："不可能。寒渊不会..."

"他不会？"苏瑶冷笑一声，"那你觉得他为什么总是反常？为什么今天会独自来找你？为什么他说要撑不住了？王默，他已经快被暗影之力侵蚀完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炸开。

"你骗我。"我说，声音都在发抖，"寒渊不会背叛我。他一直都在保护我。"

"保护？"苏瑶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是啊，他确实在保护你。但你知道他是怎么保护你的吗？"

她凑近我，呼吸拂过我的脸颊："每次你遇到危险，他都会用自己的灵力去抵挡。每次你修炼受阻，他都会分给你一部分力量。王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进步这么快？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受过重伤？"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因为他在替你承受。"她伸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冰凉，"他把自己的一半灵力都给了你。而现在，他正在慢慢死去。"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手指紧紧攥住衣袖。

"你胡说。"我咬牙，"寒渊不会有事的。我会救他。"

"救他？"苏瑶笑了，"你怎么救？用你的灵泉之力？可是你现在的灵泉之力，有一半是他的。如果你强行抽回灵力，他立刻就会死。如果你不动，他就只能慢慢被暗影之力吞噬。"

我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所以你看，"她贴在我耳边轻声说，"这就是你的命。无论你做什么，最后受伤的都是他。"

我猛地推开她，转身就要跑。可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她在我身后说："明天去水之国看看吧。或许你能找到答案。"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跑。夜风呼啸，吹得我睁不开眼。脚下的石板路湿漉漉的，不知是露水还是我的眼泪。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快亮了。我轻轻推开房门，看见寒渊还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

我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几乎感受不到温度。

"寒渊，"我轻声说，"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他没有反应，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我低头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手背上。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时他躺在泉眼里，浑身是伤，却依然高贵冷艳。他说我是他的主人，从此以后会守护我。

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决定要为我付出一切。

我握紧他的手，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我不怕敌人，不怕危险，但我害怕失去他。

天亮后，我叫醒了苏瑶。

"我要去水之国。"我说。

她愣了一下："现在？"

"现在。"我看着她，"你守着寒渊。如果他醒来，立刻通知我。"

她点点头："你要小心。"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神里似乎藏着愧疚。

前往水之国的路上，我的心情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仿佛能听见心底某个地方在碎裂的声音。

水之国的宫殿巍峨壮丽，却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压抑。守卫看到是我，立刻让开了路。

我径直走向寒渊的寝殿。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苏瑶说的话。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寒渊为什么会这样做？

推开殿门时，我看到了镜澜。

她站在窗前，背对着我。

"你来了。"她没有回头。

"寒渊的事，你知道多少？"我开门见山。

她终于转过身，目光深沉："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他会自愿接受暗影之力？为什么他的灵力会越来越少？"

镜澜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坐吧。"她将茶推到我面前，"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我坐下，盯着她的眼睛。

"寒渊的灵力之所以越来越少，"她缓缓开口，"是因为他在用自己的力量维持你的灵泉。你的灵泉之力并非天生就有，而是他在你体内种下的。"

我的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当初你跌入泉眼时，其实已经死了。"镜澜继续说，"是你体内的灵泉之力救了你。而那个灵泉之力，是寒渊用自己一半的生命力换来的。"

我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用自己的灵力滋养你的灵泉。每一次你使用灵力，其实都是在消耗他的生命。"

"不..."我摇头，"不可能..."

"这是事实。"镜澜的声音很平静，"他本可以选择放弃你，但他没有。他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来延续你的命运。"

我站起来，踉跄着往后退。

"我要见他。"我说，"我要马上见到他。"

镜澜拦住我："现在不行。他正在和体内的暗影之力对抗。如果你贸然打扰..."

"让开！"我怒吼，"他是我的！我要救他！"

镜澜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以为，救他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愣住了。

"有时候，"她轻声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寒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吹动了案上的纸张。我看着那些飘散的纸页，突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无论我做什么，似乎都无法改变他的选择。

我冲出水之国宫殿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落叶在打转。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镜澜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可我不甘心。

穿过城门时，守卫想拦我，被我一个眼神吓退。我直奔客栈，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开房门时，苏瑶正坐在床边。她抬头看我，眼底有红血丝。

"你回来了。"她声音沙哑。

我盯着寒渊苍白的脸，喉咙发紧："让开。"

苏瑶没有动："你要做什么？"

我扯过椅子坐下，伸手按住寒渊的手腕。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我要抽回灵力。"我说。

"你疯了！"苏瑶猛地站起来，"镜澜不是说..."

"我知道会怎样。"我打断她，"但至少...至少能让他活下来。"

她抓住我的手腕："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你会失去所有灵力，变成普通人。"

"那又怎样？"我冷笑，"反正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苏瑶愣住了。

我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流动的灵力。那股力量像一条温顺的河流，在我经脉中流淌。我能感觉到它来自寒渊，是他用生命滋养出来的。

灵力开始抽离时，我浑身都在颤抖。额头渗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寒渊的手指动了一下。

"咳..."他忽然咳嗽起来，声音沙哑干涩。

我睁开眼，看见他睫毛在颤动。苏瑶倒吸一口冷气。

"寒渊..."我轻声喊他。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温柔。

"傻子..."他嘴角微微扬起，"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握住他的手，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你不准死。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我..."他艰难地呼吸，"我一直...都在履行承诺..."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突然收紧。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在将抽离的灵力重新拉回去。

"你在干什么？"我急了。

"听我说..."他眼里闪过一丝焦急，"暗影族...他们...在等这一刻..."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黑色的气息从他胸口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终于等到你们自相残杀。"那人影发出阴森的笑声，"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我站起身，挡在寒渊面前。即使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我也不会后退半步。

"你想带走他？"我冷冷看着那团黑影，"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就凭现在的你？"黑影嗤笑，"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吧？"

我确实快要撑不住了。过度抽取灵力让我的双腿发软，视线也开始模糊。但我依然挺直脊背。

"就算死..."我咬紧牙关，"也不会让你碰他一根手指。"

"你这个笨蛋..."寒渊挣扎着坐起来，脸色比刚才更差，"不是说过...不要逞强吗..."

"是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我回头看他，"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黑影发出刺耳的笑声："真是感人啊。不过..."

话音未落，一道黑光朝我们射来。我下意识地想推开寒渊，却发现他已经把我护在身后。

"寒渊！"我惊呼。

他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血丝。可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别怕..."他轻声说，"有我在..."

那一刻，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我依然看清了他唇角那抹熟悉的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黑影冷笑着凝聚出新的攻势。

可这次，我没有退缩。我握紧寒渊的手，任由疼痛撕裂全身。

"我们一起撑过去，好不好？"我轻声说。

他怔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