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心理教室的门把手上还挂着昨夜的雨珠。
我站在门口，看着沈知行把我的书包轻轻挂上去。那些水珠顺着金属滑下来，在他指节上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
"屋里暖和。"他推开门，没有催我。橙花香从里面飘出来，不像周辰宇身上那种冷冽的雪松味，是晒过太阳的橘子皮的味道。
我慢慢挪进去，听见门在身后合上的轻响。十二个玻璃瓶摆在靠窗的架子上，每个都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沈知行取下淡紫色的那个摇晃，里面的液体打着旋儿变成漩涡。
"这是去年新生留下的焦虑瓶。"他把瓶子放在我面前，"现在只剩平静的蓝了。"
我想伸手又缩回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划出五道金线。有片落叶不知怎么钻进来了，在风里轻轻颤动。
"那边是心理沙盘区。"他带我走到铺着细沙的木箱前，各种微缩模型整整齐齐摆在旁边，"不是玩具。当你说不出口的时候，它们会替你说话。"
"我不需要..."我盯着沙子看，"这些。"
"我知道。"他的手指拂过我肩头，一片落叶被拿走了，"但有时候，我们的身体比嘴巴更诚实。"
我别过脸去。上周三穿黄色毛衣的事还卡在喉咙里，他说图书馆有七个人偷偷看我。说喜欢我低头时睫毛颤动的样子。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突然炸开。我撞翻了茶几，碎片滚到脚边。
"你为什么要学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每次都说一样的话，然后..."
然后在图书馆窗边凑近说"今天也很可爱"，在宿舍楼下披外套说"别着凉"，生日那天说"我要陪婉清"却递来止痛药。每次都是这样，逗我撩我，等我心跳加速转身就走。
沈知行默默蹲下来收拾碎片。我蜷在椅子上发抖，看见他喉结动了动。
"小满，我可以生气吗？"他伸手握住我冰凉的手，"为你三年前就应该爆发的那些眼泪。"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陆子昂抱着文件探头："知行，投资人说..."
看到气氛不对赶紧缩回去。江雨晴恰巧路过，把自制奶茶放在桌上，悄悄对我比心。
沈知行用纸巾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窗外飞过一群白鸽，羽毛掠过玻璃窗。我的手指终于覆上他的手背，阳光把我们的影子融成一片。
"其实..."他声音很轻，"大一迎新那天你就撞进我伞下了。"
我想起那天的雨，想起他左手空着一半，伞的位置特意偏向我这边。
"后来你总去心理角自习，坐的位置正对着我的办公桌。"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手背，"每次周辰宇来找你，我都看见你眼里的光慢慢熄灭。"
我愣住了。原来有人一直在看着我。
"我不是来填补空缺的。"他握紧我的手，"这次换我疼你。"
门外传来江雨晴和陆子昂的低语声。"她哭了吧？""别打扰他们，心理教室改造方案我还带着呢。"
我这才发现沈知行穿着深灰色毛衣，头发还有点湿。昨天那场大雨，他也是这样撑着蓝伞站在我面前。
"要看看心理角的新功能吗？"他站起来拉我，"子昂说可以做个情绪宣泄墙，挂不同颜色的软垫，标注'愤怒/悲伤/委屈'..."
我跟着他走到角落，两张面对面的藤编座椅垂着半透明纱帘。他拉开帘子示意我坐下，我转身想逃却被轻轻拉住手腕。
"可以只坐五分钟吗？"他退后半步。
我攥紧裙角往前挪："...就五分钟。"
他把我带到沙盘前："要不要试试？"各种模型摆在我面前，有房子、树、人偶，还有小动物。
我犹豫着拿起一个小女孩模型，放在沙盘边缘。又想找棵歪脖子树挡住她，却发现所有树都是笔直的。
"这里没有歪脖子树。"沈知行说，"只有健康的，能遮阴的树。"
我把小女孩往沙盘中央推了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五道金线。
"你看，"他的手悬在我手背上方，"她现在被阳光照着了。"
我猛地把手抽回来，差点碰倒一瓶情绪液体。紫色的漩涡在瓶底打转，像极了我此刻的心跳。
"你是不是..."我盯着他看，"也觉得我很可怜？"
"不是。"他摇头，"我觉得你很勇敢。一个人扛了三年，还能坐在这里跟我一起玩沙盘。"
门外传来江雨晴的声音："子昂你别吵，他们在做心理疏导！"
陆子昂嘟囔着走远："不就是改个心理角吗，搞得跟地下情似的..."
我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沈知行眼睛亮了亮："要不要喝点什么？雨晴刚送来的奶茶。"
我接过奶茶时发现吸管是歪的，戳破了杯壁。糖水顺着手指往下淌，黏糊糊的，像极了这三年里我对周辰宇的感觉。
"小心烫。"他提醒我，"我先出去一下，给投资人回个消息。"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走廊传来压低的笑声。江雨晴在问陆子昂："心理教室改造要多少钱？我要投资！"
我低头摆弄沙盘里的模型，忽然看见角落有个小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便签纸，每张都写着日期。
最近的一张是昨天："3月18日，她终于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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