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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语映劫:谁执湘薇命格绳

未讲完的故事:容锦亭的决定

容锦亭立于紫宸殿的飞檐之下,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繁复的云纹,目光越过层层宫阙,落在远处元湘薇居住的长乐宫方向。寒风卷着碎雪扑在他的朝服上,带来刺骨的凉意,却远不及他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那是混杂着疼惜、无奈、愧疚与清醒的洪流,冲刷着他执掌朝政多年练就的铁石心肠。

他至今记得元湘薇初登朝堂时的模样。一身绯红官袍衬得她眉眼如画,那双能化光穿行天地的眸子里,盛满了对新政的热忱与对天下的期许。她提出“削特权、均赋税、设简历、明考核”时,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震得满朝文武鸦雀无声。那时他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力排众议将她推上辅政王之位,让她与自己平起平坐共掌大曜天下。旁人都说他疯了,竟让一个女子干预国政,可只有容锦亭知道,他是顺着元湘薇重生后的心愿,也是顺着自己藏了半生的情意。

他对元湘薇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他知道她看似温婉实则执拗,知道她化光而行的异能背后藏着怎样的隐患,知道她推行新政的初心是为了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却也知道她太过理想化,不懂朝堂的波谲云诡,不懂权贵阶层的盘根错节。那些她倚仗的穿越者,带来了所谓的“先进理念”,却也打破了大曜固有的秩序。他们教她用简历选拔官员,彻底得罪了把持吏部多年的世家大族;教她收回贵族特权,让藩王、宦官集团与干部集团人人自危。元湘薇以为循序渐进便能稳扎稳打,却不知在那些既得利益者眼中,人人平等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冒犯,她的每一步改革,都在刀尖上跳舞。

容锦亭不是没有劝过。无数个深夜,他在御书房与她争执,试图让她放缓脚步,顾及国运民生。可元湘薇的眼神太过坚定,她说:“容锦亭,我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若因畏惧阻力而半途而废,我对不起那些在乱世中死去的百姓,也对不起我自己。”他看着她眼中的光,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强迫。他是摄政王,日理万机,要平衡朝堂各方势力,要守护大曜疆土,不能把教她收敛脾气的琐事带到朝堂之上。更重要的是,他做不到真正的约束——他疼她、惜她,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更舍不得用强硬的手段折断她的羽翼。

想到第一世钰王府遭难,元湘薇被迫嫁往郢国避祸,成为师歌恕的妻子,以前容锦亭怨恨命运为何这么对元湘薇直到现在容锦亭才恍然大悟。那时他满心怨怼,不明白为何元湘薇要嫁四个丈夫,更不明白为何其中两个是世人眼中的“疯子”。师歌恕是郢国战神,性情冷冽如冰,杀伐果断,毫无常人的感情,被称作“没有感情的野兽”;齐诡则行事乖张,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让人捉摸不透。可就是这样两个“疯子”,却能做到他和云情礼做不到的事情——约束元湘薇。

容锦亭清楚地记得,元湘薇嫁去郢国后,师歌恕如何用铁血手段规范她的言行。她想化光逃离郢国,师歌恕便用特制的锁灵链锁住她的异能,让她无法随心所欲;她想干涉郢国政事,师歌恕便将她禁足于王府,只许她抚琴作画,不许她再触碰朝堂。旁人都说师歌恕太过残暴,可容锦亭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管住元湘薇那颗不安分的心,才能让她免于因天真而招致杀身之祸。

他想起当年先帝元贞在世时,不顾一切地追杀元湘薇。那时他与皇后黎初珑联手,暗中毒杀了元贞,只为护住元湘薇。可如今执掌朝政多年,看着元湘薇的新政一步步将大曜推向动荡的边缘,他才明白元贞当年的良苦用心。元贞不是狠心,而是看透了女子干政的隐患,看透了元湘薇的性格若无人约束,终将动摇国本。大曜的国运与元湘薇的新政紧紧相连,她的异能与野心,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护国安民,也能毁天灭地。元贞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想在她羽翼未丰之时将其除去,以保大曜长治久安。

“我当年,真是错得离谱。”容锦亭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悔恨。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元湘薇,却不知是在间接将她推向深渊。他给了她权力,给了她天下,却没能给她最需要的约束。云情礼虽如愿娶了元湘薇,对她极好,为了她的理想四处奔走,可他太过温和,善于利用人心却表里不一,面对奇技淫巧与复杂的朝堂局势,根本无力挽回局面。而他自己,身为容家子弟,肩负着家族荣耀与朝堂重任,不可能让一个破坏秩序的人真正融入容家——那会坏了容家的门楣,让他被家族的人冠以千古骂名,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所以他只能将她交给师歌恕,那个能管住她的“野兽”。

那日齐烬来找他,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解。小齐烬握着父亲齐诡留下的揽月琴,仰头问他:“摄政王伯伯,你和母亲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为什么还这么执着于她?”容锦亭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酷似齐诡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他伸手摸了摸小齐烬的头,声音沙哑:“因为她值得被疼爱。”

齐烬不依不饶,抱着揽月琴轻声问道:“揽月琴,你说母亲需要我爹爹留在她身边吗?”琴弦微动,发出一阵清越的声响,似在回应:“不需要,她已嫁为人妇,有夫君在侧。”

“不是的!”容锦亭猛地低吼出声,打断了琴音。他情绪激动,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如果齐诡对她没有意义,天道不会让他们在第一世走到一起。元湘薇重生,我、师歌恕、云情礼,我们三个人都替代不了齐诡的位置。”

他看着小齐烬懵懂的眼神,缓缓平复了情绪,耐心解释道:“云情礼虽娶了她,可在她生死关头,面临那些关乎国运的重大责任时,他终究不如齐诡决绝。齐诡若是不肯约束元湘薇,她的新政只会让权贵阶层、宦官集团、藩王们与干部集团矛盾激化,动荡不安。她要收回特权,可那些特权早已与国运紧密相连,没了特权,国运也会随之衰微。”

容锦亭顿了顿,继续说道:“齐诡当年在元湘薇怀里故去,之后便去了异世修行,对她不闻不问。你以为这只是儿女情长的纠葛吗?不是的,这是在动摇国本!元湘薇的性格,若无人管束,只会引发更大的动荡。她能化光走来走去,看似自由,实则危险重重——若是无人约束,不仅会给她自己带来伤害,更会让整个大曜陷入混乱。”

小齐烬冷笑一声,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嘲讽:“摄政王伯伯,这辅政王的位置,是你给她的;这与你平起平坐的权力,也是你给她的。你既然给了她天下,又怎么能怪我爹爹对她不管不顾,说这是动摇国本呢?”

容锦亭闻言,沉默良久。他知道齐烬说的是事实。是他一手将元湘薇推上权力的巅峰,满足了她重生后的心愿。可他没想到,这天下她竟如此难守。“先帝元贞当年懂,女子的综合执政能力终究不如男子,所以才要赶尽杀绝。”容锦亭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和太后黎初珑当年不明白,以为元贞是残暴无情,所以才杀了他。直到如今,我与元湘薇共同执政,才懂他不得不杀的理由,才懂历朝历代为何严令女子不得干政。”

他看着远方长乐宫的方向,眼中满是忧虑:“云情礼对她再好,也护不住她的新政;师歌恕能守护她的安危,却处理不了这复杂的朝堂局势。这天下,只有齐诡能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可偏偏,元湘薇配不上齐诡。”

这句话说出口,容锦亭自己都觉得心酸。元湘薇那般美好,那般耀眼,可她的理想主义与执拗,终究与齐诡的现实、狠辣格格不入。他们不是一路人,是殊途的过客。可第一世,元湘薇选择离开云情礼,与齐诡结合,并非是齐诡拐走了“云夫人”,而是命运使然——只有齐诡,能担得起她的命格,能镇得住她的锋芒。

“元湘薇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她不知道,她的命运早已与大曜的国运、与齐诡的存在紧紧绑在了一起。”容锦亭对小齐烬说道,“如果齐诡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不肯回来约束她,她只会天天过着死里逃生、刀光剑影的日子。那些被她得罪的王公贵族,不会放过她;那些因她失去特权的势力,会暗中报复她。就算她能侥幸活下来,在她百年之后,她毕生的心血也会毁于一旦。这是对她最无情的伤害,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寒风更烈了,吹得宫灯摇曳,光影在容锦亭脸上明明灭灭。他想起元湘薇当年在御花园里对他说的话:“容锦亭,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我不会放弃。”那时她的笑容明媚,眼中满是憧憬。可如今,那份憧憬正在被现实一点点磨灭。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已有了决断。不管元湘薇配不配得上齐诡,不管齐诡是否愿意回来,他都必须想办法让齐诡重新回到元湘薇身边。不是为了成全他们的爱情,而是为了大曜的国运,为了护住元湘薇的性命,护住她那份纯粹的理想。

“齐烬,”容锦亭看向眼前的孩子,语气郑重,“揽月琴能通灵性,它知道你爹爹的下落。我希望你能去找他,告诉他,元湘薇需要他,大曜也需要他。”

小齐烬握着揽月琴,沉默不语。琴弦轻轻颤动,似在犹豫,又似在传递着遥远的讯息。容锦亭知道,这很难。齐诡当年心死而去,如今在异世修行,怕是早已看淡了红尘俗世。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师歌恕远在郢国,云情礼无力回天,这天下,终究只有齐诡能执起那根约束元湘薇的命格绳。

他望着长乐宫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元湘薇,你一定要等下去。等那个能收拾你烂摊子的人回来,等那个能护住你性命与理想的人回来。而我,会一直在朝堂之上,为你稳住这风雨飘摇的天下,直到齐诡归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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