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湘薇被容锦亭攥着肩膀,骨头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蹙眉,可心里的寒意比身上的疼更甚。她望着容锦亭眼底不容置喙的坚定,声音带着哭腔,字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不要我,不肯护我,那我该怎么办?齐诡是用禁术绑着我的命,师歌恕只护我的魂,云情礼早没了资格,连你这个命定之夫都要推开我,我难道就该等着被齐诡摆布,等着天道反噬吗?”
容锦亭缓缓松开手,指节因方才的用力还泛着白。他后退半步,目光落在殿外飘落的雪花上,声音里没了怒意,只剩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你该怎么办,从来不是我能决定的。从你三世的命都被齐诡攥在手里时,你就该明白,你的归宿从来不在我这里。我要是强行把你留在身边,不是护你,是替齐诡逃了责任——他用禁术换你重生,用命数绑你三世,这份因果本就该他来结,我没道理替他扛。”
“替他扛?”元湘薇踉跄着站稳,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用来推卸责任的物件!你说我的命在齐诡手里,可你是我的丈夫啊,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掌控生死吗?”
“丈夫?”容锦亭转头看她,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你选云情礼时,没把我当丈夫;你用奇技淫巧搅乱朝堂时,没把我这个同朝摄政的‘伙伴’放在眼里;你明知重生是逆天之举,却还是踏了红线,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陪你承担后果。现在你想起我是丈夫了?晚了。”
他抬手拂去朝服上的雪沫,动作慢条斯理,却像一把钝刀在元湘薇心上割:“我再说一次,你的命不在我手里,你的责任我也不想负。齐诡让你重生,是他欠你的;你破坏天道秩序,是你欠天下的。这两笔账,都得你自己跟他算,跟天道算。我守的是秩序,不是‘破坏秩序的你’;我护的是天下,不是‘让天下陷入危机的你’。”
元湘薇靠在冰冷的宫墙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看着容锦亭冷漠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二世初遇时,他也是这样站在雪地里,却会脱下外袍裹住冻得发抖的她;想起他第一次恢复记忆时,眼底藏不住的欣喜与心疼。可现在,那些温柔都没了,只剩冰冷的“责任”与“秩序”。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我负责,对吗?”元湘薇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就算我当初没选云情礼,就算我安安分分跟着你,你还是会因为我重生的事,把我推给齐诡,对吗?”
容锦亭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坦然点头:“是。你的重生本身就是个‘隐患’,就像一颗埋在天下的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我要是留你在身边,就是把这颗炸弹揣在怀里,不仅会炸了我自己,还会炸了容家,炸了整个朝堂。我守了一辈子的规矩,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元湘薇苍白的脸上,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总说我用‘秩序’当借口,可你有没有想过,没了秩序,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农户不种地,等着你的新水车;商人不诚信,盯着你的新奇玩意儿;朝臣不议政,只想着怎么扳倒你这个‘逆天摄政王’。到时候,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这些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我承担不起,所以我不能留你。”
元湘薇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她知道容锦亭说的是对的,可心里的委屈与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爱他,可他爱秩序胜于爱她;她想找个依靠,可所有人都把她当烫手山芋;她的命被齐诡攥着,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容锦亭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被坚定取代。他转身朝着殿门走去,留下最后一句话,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你该长大了,元湘薇。没人会一辈子护着你,更没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去找齐诡吧,你的命在他手里,你的责任也该由他陪着你一起扛。”
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隔绝了元湘薇最后一丝希望。她滑坐在地上,泪水打湿了衣摆,心里一片荒芜。她终于明白,容锦亭的“不负责”,从来不是不爱,而是他的世界里,“天下”与“秩序”永远排在“她”的前面。而她,不过是这场秩序与逆天博弈里,一个注定要独自面对宿命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