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密室的烛火在青铜兽首灯台间炸裂成诡谲的火星,将容锦亭按在云情礼肩头的手指映得如同染血的利爪。这场裹挟着禁术秘辛、王朝宿命与爱恨纠葛的深夜对谈,已从唇枪舌剑升华为关乎苍生存亡的血色抉择——当穿越者带来的现代文明如毒藤般缠绕古代天道法则,当齐诡以命相搏的禁术契约化作索命血咒,一场以爱为名、献祭元湘薇的国运挽歌,正在历史轮回的深渊中轰然奏响。
“云情礼,你当真是被‘知天先生’的虚名灌傻了?”容锦亭的鎏金酒盏砸在檀木案几上,溅起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暗红,“齐诡用禁术撕开阴阳界复活湘薇时,早已在天道簿上烙下血契——她每享受一分不属于时代的便利,便是在齐诡的魂魄上剜一道伤口,在大曜的国运线上砍一斧!”他猛地展开泛黄的竹简,秦砖汉瓦的焦痕、隋堤唐宫的断壁在烛火中若隐若现,“看看这些铁证!秦朝筑长城二世而亡,隋朝开运河国祚骤陨,晋宋开国富足却半壁沦陷,汉唐明清能延绵百年,哪一个不是前期禁绝奇技淫巧、不妄动国本?”
云情礼手中的夜光杯应声而碎,瓷片扎进掌心,却不及容锦亭的话语刺骨。他恍惚看见崖州城楼上,元湘薇点亮电子烟花时百姓山呼海啸的“千岁”,想起她用速食食品救济灾民时万民敬仰的笑脸。那些曾令他沉醉的“仁政”,此刻如毒蛇般缠上咽喉——他终于惊觉,元湘薇用穿越者的“奇技淫巧”堆砌的盛世,竟是用王朝根基熬煮的毒汤。
“元湘薇的摄政王之位,是我容锦亭给的。”容锦亭踱步至满墙史卷前,指尖划过《秦本纪》中“暴毙”的朱批,“可现在,我要亲手收回这份恩赐。你看看窗外——”他猛地推开窗,暴雨裹挟着寒气灌入,“大曜百姓正在享用电灯地暖,却不知这是在吸食王朝的骨髓!就像秦朝民夫修长城时领的粟米,隋朝匠人开运河时得的布匹,最终都成了勒死王朝的绞索!”
云情礼踉跄后退,撞翻了架上古董,一尊秦俑残首滚落地面,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嘲笑他的愚昧。“湘薇是想让百姓……”
“让百姓重蹈秦末流民的覆辙?”容锦亭从袖中抖出黑陶瓶,诡异的甜香瞬间弥漫密室,“这是‘归魂散’,能让湘薇在睡梦中魂归齐诡身边。齐诡虽死,禁术契约未断,唯有让她回到契约原点,方能暂缓天道清算。她受惠越多,将来偿还的代价越惨烈——那代价,是万劫不复的魂飞魄散,是大曜四十年后的烽烟四起!”
提到“四十年”,云情礼浑身剧震。他想起容锦亭曾展示的星象图:大曜主星黯淡,客星(现代文明)耀武扬威,预示国祚难续。“可、可师歌恕……”
“师歌恕必须陪她走这趟黄泉路!”容锦亭的声音冷若冰霜,“这个将元湘薇四次嫁人间接让元湘薇认识齐诡的罪魁祸首,上一世教妻无方,这一世便该在阴间继续‘教导’她。以他高强却狠辣的武功,既能护她免遭宵小觊觎,又能镇住她因天真闯的祸——从她咽气到与齐诡魂魄重逢的无尽时光,都由他担责。这是他欠元湘薇的,更是欠大曜的!”
密室陷入死寂,唯有雨声如鼓,敲打着王朝将倾的丧钟。云情礼瘫坐在满地史卷中,终于读懂那些王朝长寿的真相:汉朝文景之治“休养生息”,唐朝贞观之治“戒奢从简”,无不是克制僭越欲望、顺应天道轮回的结果。而元湘薇的“超前文明”,恰似一剂猛药,让大曜在短暂亢奋后,必将迎来油尽灯枯的衰亡。
“云情礼,”容锦亭将黑陶瓶塞进他颤抖的手中,“你以为历史上的长寿王朝是凭空得来?那是数代君主克制私欲、敬畏天道的结果!元湘薇的‘好心’,正在将大曜推入秦隋的覆辙。你若下不了手,不到四十年后,天下必从盛世坠入战乱,届时流民遍野、白骨露于野,这些罪责,你我担得起吗?”
当云情礼失魂落魄地走出容府,暴雨冲刷着他手中的毒酒。瓶中装着的不仅是元湘薇的生死,更是四段婚盟纠缠千年的宿命:齐诡用禁术种下的因,容锦亭用权谋编织的网,师歌恕用狠辣守护的果,而他云情礼,终将成为那个挥刀斩断因果的刽子手。远处摄政王府灯火通明,元湘薇仍在批示引入“未来化肥”的奏折,全然不知一场以爱为名的血色献祭,已悄然拉开序幕——这场关乎禁术、国运与情爱的终局之战,究竟谁能在文明僭越的劫数中,为大曜王朝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