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学铃声响起前的每一分钟,对阮胜男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紧紧抱着书包,仿佛里面装的不是日记,而是她全部的希望和最后的救命稻草。那些嘲讽的话语依然在耳边嗡嗡作响,但“回家”这个念头像一层坚硬的外壳,暂时包裹住了她脆弱的内心。
“只要回到家,就好了。” 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爸妈会理解的,他们必须理解。我是他们的女儿啊。”她甚至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如何开口,如何诉说自己的委屈,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几乎是数着秒熬到了下课,第一个冲出了教室,踏上了回家的路。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推开家门,熟悉的饭菜香味飘来。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温馨平常的一幕,让她几乎落泪,满腹的委屈瞬间找到了出口。
“爸,妈……”她声音哽咽,放下书包就想扑过去诉说一切。
母亲回过头,脸上却没有往日的笑容,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烦躁?“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冷淡。
父亲从报纸后抬起眼,看了她一下,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又继续看他的报纸,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访客。
预想中的关切没有出现,阮胜男愣在原地,准备好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开口:“妈,我们班主任她……她冤枉我作弊,同学们还抢我的日记本……”
她的话还没说完,母亲就打断了她,语气更加不耐烦:“又怎么了?是不是你在学校又惹什么事了?胜男,咱们家现在经不起折腾了,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让你好好读书,怎么那么多事!”
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阮胜男浑身冰冷。“我没有惹事!是她们冤枉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和绝望的控诉。
这时,父亲猛地放下报纸,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吓了她一跳。他眉头紧锁,脸上是极力压抑的怒意:
“相信你?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一天到晚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有问题,现在又闹出作弊!我们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你就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让我们省点心吗?”
“那本日记!早就让你别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又写了什么让人抓住把柄了?”母亲在一旁帮腔,语气尖锐。
“乱七八糟的东西?”阮胜男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个词,她感觉心脏被狠狠捅了一刀。那里面是她无法言说的痛苦、挣扎和血泪,在父母眼里,只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唯一的信念,她心心念念的避风港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阮胜男心如死灰,无力地瘫在床上,想念着老家的气息,爷爷奶奶的慈祥温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
她漫无目的的翻开日记本,欣然发现里面夹着律师姐姐的电话,顿时燃起一丝希望,但她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爸妈会怎么想,但最终她还是为自己加油打气,人嘛,总是要为自己而活,她一鼓作气,摁下了律师姐姐的号码,点了确认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