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舒意感觉自己像从很深的水底慢慢浮上来。首先恢复的是听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然后是嗅觉，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费力地睁开眼，视野有些模糊，身体的知觉逐渐回归，一种沉重的、被重新组装过的疲惫感笼罩着她。
刘奕君“意意？醒了？”
他的声音很近，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温柔。舒意微微转动眼球，看到刘奕君俯身靠近的脸，他戴着无菌帽，眼神里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柔和。
舒意“系统重启中……自检程序运行缓慢。报告当前状态。”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速比平时慢了许多，但依旧是那种熟悉的、试图用逻辑解析一切的调子。
刘奕君“手术很成功，一切都好。你看那边。”
刘奕君轻轻侧开身，让出视线。不远处，一个护士正抱着一个襁褓，小小的婴儿被包裹得很妥帖，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
刘奕君“看，这是我们的小女儿。”
舒意的目光落在那个小生物身上，她眨了眨眼，长时间的注视让她干涩的眼睛有些不适。
舒意“视觉识别确认。体型参数符合新生儿标准。外观……存在较多褶皱。”
刘奕君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纵容。
刘奕君“刚出生的小宝宝都是这样的，过几天长开了就好。”
护士抱着孩子走近一些，方便舒意看得更清楚。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巴无意识地嚅动了一下。
舒意“她处于静默休眠状态。健康评估数据是否在正常阈值内？”
刘奕君“非常健康，所有指标都很好。医生夸她很棒。”
舒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处理这些信息。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却发现浑身无力。
舒意“肢体操控受限。麻醉效果残余预计还需要2小时37分钟才能完全代谢。”
刘奕君“不急，慢慢来。伤口疼不疼？如果疼，可以按一下这个镇痛泵。”
他拿起一个按钮，放在她手指能够到的地方。
舒意“痛感级别较低，目前属于可承受范围。镇痛泵使用会增加肠道功能恢复延迟的概率，暂不启用。”
刘奕君“好，听你的。但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舒意的目光又转向那个小小的婴儿。
舒意“她需要摄入营养了。根据术前协议，建议尽快进行初次哺乳尝试，以建立菌群并促进宫缩。”
刘奕君点点头，示意护士将孩子小心地放到舒意枕边。小小的身体挨着她的脸颊，带来一种陌生又柔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奶香气。
刘奕君“慢慢来，不着急。她好像知道是妈妈呢。”
在护士的指导下，小家伙本能地寻找着。舒意身体还麻木着，只能微微配合。这个过程有些笨拙，但最终，婴儿成功地含接。
舒意“吸吮力评估……强度超出预期。”
舒意微微蹙了下眉，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无法用现有数据完全描述的感觉。刘奕君一直紧张地看着，见状立刻问。
刘奕君“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舒意“非疼痛性不适。是一种……高效的物理刺激。确认有助于子宫复旧。”
刘奕君松了口气，替她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浸湿又干掉的头发。
刘奕君“辛苦了，意意。你很了不起。”
舒意没有立刻回应，她垂着眼，看着那个正在努力进食的小生命，她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但眼神里多了几分纯粹的、观察者的好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声音很轻。
舒意“项目代号‘安安’，现已完成外部环境转换。后续维护流程复杂程度已确认高于研发阶段。”
刘奕君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小心地避开她和宝宝，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刘奕君“嗯，我们一起做好维护。现在，首席工程师需要休息了。”
舒意缓缓闭上眼睛，极度的疲惫再次袭来。在陷入睡眠之前，她极轻地咕哝了一句，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生理性叹息。
舒意“系统日志更新……新增关联账户：‘安安’。权限设置……待定。”
刘奕君守在一旁，看着安然睡去的她和同样吃饱后睡着的宝宝，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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