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浸着别样的暖意漫进图书馆，窗外银杏道旁，小贩推着铁皮车叫卖“糖炒栗子——刚出锅的糖炒栗子”，焦香裹着声音穿过落地窗，与室内墨香撞个满怀。巨大的玻璃窗将金黄银杏林框成流动的画，叶片簌簌飘落时，偶尔能瞥见远处电线杆上贴着的奥运吉祥物海报，圆乎乎的笑脸在秋阳下格外鲜亮。窗边的位置提前十分钟便有了人影，数学错题本摊开在膝头，手边放着一瓶印着“为奥运喝彩”的橘子汁——今年最畅销的饮品，指尖不自觉跟着窗外叫卖声轻叩桌面，目光总忍不住飘向门口。
一阵轻快的步履渐近，背着洗得发白的黑色双肩包的少年走进来，白衬衫外搭浅灰色针织开衫，肩头沾着半片带霜的银杏叶，背包侧袋里露出半截纪念笔，笔帽上的奥运吉祥物贴纸格外惹眼。他一眼望见窗边的少女，眼睛亮了亮，快步上前，手里提着个印着“北京欢迎你”的浅棕色纸袋：“抱歉，没迟到吧？”
他轻手轻脚拉开椅子，避免桌椅碰撞出声，抬手拂掉肩头的银杏叶，指尖捏着那片金黄叶片看了看，随手放在两人桌角中间：“那家老字号的银杏蒸糕排了二十多分钟队，耽误了几分钟，路过银杏道时风一吹就沾了片叶子。这纸袋是买糕时老板送的，今年到处都是奥运元素呢。”
纸袋打开的瞬间，清甜的银杏香气漫出来，混着熟糯米的温润，与空气中的墨香、银杏叶的淡涩气息，还有远处飘来的糖炒栗子香交织。少年把纸袋推到少女面前，眼底带着几分试探的期待：“老板说没放太多糖，只加了点蜜渍银杏果肉，走的是清甜口，你尝尝看合不合心意？我听同班女生说，这家的糕最讨喜，不腻人，怕太甜了你不喜欢。”少女咬下一口，米白色糕体裹着细碎的银杏果肉，清甜中带着一丝草木的微凉，在舌尖化开，她瞥见桌角的银杏叶，边缘锯齿纹路清晰，阳光照在上面，脉络像极了数学题的辅助线，又看向少年背包上的纪念笔：“很好吃，这片银杏叶也好看，你的笔真特别。”
“喜欢就留着，”少年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册和草稿纸，把银杏叶往中间又推了推，“我攒了三道周测错题想请教你，尤其是这道导数求最值，总在大题的区间分析上丢分。上周周测最后一道大题，你是不是拿了满分？我们班好多人都栽在步骤上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奥运贴纸，“这个给你，听说贴在错题本上能‘带来好运’，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在收集。”
少女接过贴纸，指尖触到微凉的纸张，笑着贴在错题本扉页：“谢谢，那我借它的好运，帮你把难题都解开。”她凑近题目，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声音放得轻柔：“这道题的关键是先明确定义域，就像银杏叶再舒展，也离不开树枝的生长范围。你看，导数等于零的两个根里，有一个超出定义域，必须舍去。”她指着草稿纸上的步骤，又看了看桌角的银杏叶，“叶片脉络从叶柄到叶缘有固定走向，就像函数的单调区间，顺着‘脉络’算就不会乱。对了，你也还在用老式计算尺？我们班现在好多人都换了电子计算器，算起来更准更快。”
少年挠了挠头，掏出一把银色计算尺：“我爸说这个耐用，而且考试不让用电子计算器，练熟这个稳妥。不过刚才算极值时，确实因为刻度没看准，在大题步骤上多扣了几分。”他照着少女的方法重新演算，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与窗外银杏落声、远处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铛声相映成趣。
一上午时光在题解与叶响中溜走，少年把三道题都弄明白时，草稿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步骤，桌角的银杏叶被阳光晒得愈发透亮。“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他合上练习册，语气真诚，“之前大题总在细节上丢分，听两遍都没抓准关键，现在跟着‘银杏脉络’一想就通了。对了，你看新闻了吗？神舟飞船刚成功返回，我们班昨天还组织讨论，大家都想报考航天相关专业呢。”
少女脸颊微红，刚要开口，抱着一摞历史书的女孩走来，是苏晓雨，她怀里揣着台小巧的MP3，耳机线绕在手腕上：“念念！你也在呀？”女孩放下书，MP3不小心碰到桌面，传出几句周杰伦的《稻香》——今年最火的歌，“你们在聊神舟飞船？我昨晚也看新闻了，翟志刚太厉害了！真佩服那些航天员，要是我也能朝着目标这么专注就好了。”
少年闻言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可没那么厉害，数学成绩不算差，但大题总在压轴步骤上丢分，得赶紧把这些漏洞补上，不然总冲不上高分段。等我把大题正确率提上来，再跟你们好好聊这些时事。”女孩戴上耳机调小音量，图书馆里又恢复安静，只剩翻书声、笔尖轻响，还有窗外断断续续的银杏落声和远处的叫卖声。
少女低头咬了口银杏蒸糕，清甜混着银杏叶的淡香、糖炒栗子的焦香萦绕鼻尖。她看向身边的少年，他正专注整理错题，眉头微蹙，阳光落在侧脸上，与桌角的银杏叶、错题本上的奥运贴纸相映，轮廓格外柔和。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忽然抬头，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少女像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心跳莫名加快，而少年嘴角勾起浅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角的银杏叶：“下周末，你还来吗？我还有几道压轴大题想请教，顺便给你带刚买的奥运纪念徽章，还有……再捡一片最完整的银杏叶。”
少女脸颊发烫，指尖攥了攥衣角，轻轻点头：“嗯，我周六都在。对了，我可以把我的数学笔记借你看，上面有很多大题的解题技巧和易错点标注，或许能帮到你。”
“那太好了！”少年眼里带着笑意，“下次给你带银杏酥，老板说刚研发的新品，把银杏粉揉进酥皮里，比蒸糕更脆一点，依旧是清甜口，应该合你心意。上次听你说喜欢喝橘子汁，我也给你带一瓶。”
“不用带东西，”少女连忙摆手，“互相请教而已，你给我的奥运贴纸我很喜欢。”
“那可不行，”少年坚持道，“你帮我理清了这么多大题的‘解题脉络’，这点谢礼不算什么。下周末还能一起解题吧？”他说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计算尺上的刻度，“我爸说，等这阵忙完，可能要带我去外地念大学，趁现在，多跟你学点解题技巧才好。”
夕阳西斜时，阳光透过窗户变成暖橙色，把两人的影子、桌角的银杏叶和错题本上的奥运贴纸拉得很长。少年收拾好东西，道别后走出图书馆，身影渐渐融进窗外的银杏林里，风一吹，更多银杏叶簌簌落下，像是在为谁送别。远处传来小贩收摊的吆喝声：“糖炒栗子——最后两斤，便宜卖咯！”少女拿起桌角的银杏叶，指尖摩挲着清晰的脉络，忽然发现叶片边缘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刚才竟没留意。她把银杏叶夹进错题本里，心里悄悄期待着下周末的见面，却没发现，扉页上的奥运贴纸边角，不知何时沾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水渍，晕开了小小的一片痕迹。
出了图书馆后，林砚之笑着看向她：“谢谢你啊念念，你这‘银杏辅助线’教得真管用，难怪我看别人总说想找你请教大题。对了，下周末再一起解题吧，”少女脸颊微红，点点头，心里的期待里，悄悄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就像风吹过银杏林，总有几片叶子，会不小心偏离预设的轨迹，飘向未知的远方。窗外的银杏叶还在簌簌飘落，这个浸着奥运荣光与烟火气息的秋天，因着图书馆里的题解与叶语，变得格外温柔，却也藏着一丝转瞬即逝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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