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测结束的铃声漫过教室窗棂时，许念念正对着草稿纸上最后一道函数题的痕迹发怔。后座的苏晓雨轻轻敲了敲她的椅背，声音细软却带着好奇：“念念，那道函数题你解出来了吗？我卡在换元那步，怎么也算不对。”
苏晓雨是和许念念同班两年的同学，座位隔着一个过道，平时会一起讨论功课，性子文静，说话总是慢声慢气的。她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来，上面画着几道断断续续的演算步骤，末尾打了个小小的问号。
许念念指尖点在自己的草稿纸上，轻声道：“先确定定义域，再把根号里的式子换成t，转成二次函数就好解了。”
“原来是这样！”苏晓雨眼睛亮了亮，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对了，刚才课前我看见你在银杏道上，和（3）班的林砚之走在一起——你们认识呀？”
许念念的脸颊蓦地泛起薄红，像被秋阳晒暖的花瓣：“就是不小心滑了一下，书散了一地，他帮我捡的。说以后要请教数学题，就交换了号码。”
“交换号码了呀？”苏晓雨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笑了笑，“林砚之很厉害的，物理竞赛拿过省奖，上次月考物理是年级第一呢。他数学居然要请教你，你真厉害。”
许念念被她说得耳根发烫，刚要开口，教室后门就传来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经过高二（1）班，为首的张扬嗓门最大，是林砚之的同桌，向来大大咧咧：“林砚之！打球去啊，老地方三缺一，就等你了！”
林砚之刚好从走廊经过，闻言探了探头。秋日的阳光斜斜落在他白衬衫的肩头，发梢染着金边，目光扫过教室时，恰好与许念念撞个正着。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微微颔首示意。许念念像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指尖攥得草稿纸微微发皱，心跳却不争气地快了几拍。
“不去了，”他的声音清清爽爽地传进来，“等会儿去图书馆查竞赛资料，下次再约。”
“查什么资料啊，”张扬凑到他身边，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刚才我都看见了，你跟（1）班的许念念走在一起，是不是看上人家学霸了？我跟你说，许念念可是年级第一，想追她得先把数学考得跟她一样高分啊！”
林砚之无奈地拍了他一下，眼底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别瞎扯，就是请教数学题，她数学确实比我好太多。”
“请教题目用得着交换号码？”张扬挑眉，笑得一脸暧昧，“行吧行吧，不打扰你‘请教问题’，我们先走了！”
几个男生闹哄哄地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许念念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因为那番对话乱了节奏。桌洞里的手机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嗡嗡”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她悄悄掏出手机，银灰色的屏幕亮起，“林砚之”三个字赫然在目。短信内容很短，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最后一道函数题，你用的是换元法吗？我刚才演算半天没头绪，能不能给我讲下思路？”
许念念抬头望向走廊，林砚之还站在不远处的窗边，侧脸被阳光勾勒得柔和。他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过来，眼里带着点期待的光亮。
“他问你题呢？”苏晓雨瞥见了手机屏幕，小声说了句，眼里没有八卦，只有纯粹的好奇。
许念念指尖有些发烫，快速敲击键盘，把解题思路简洁地打上去，反复检查了两遍才按下发送键。短信刚发出去，就看见走廊里的林砚之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些。
很快，手机又震动起来：“明白了！谢谢你，思路太清晰了。周末有空吗？请你喝奶茶，就当谢礼。”
许念念看着“奶茶”两个字，脸颊更热了。她犹豫了一下，回复道：“不用这么客气，题目不懂可以随时问我，奶茶就不用了。”
那边的林砚之看到回复，指尖顿了顿，又很快敲出一条：“那怎么行，必须要谢的。我看你们这个年纪的女生都挺喜欢喝奶茶的，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手机在桌洞里一来一回地震动着，像敲在许念念的心尖上。窗外的银杏叶簌簌落下，一片金黄的叶子恰好飘到她的窗台上，带着秋日光影的斑驳。
这时，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许念念赶紧把手机放回桌洞，抬头看向讲台，耳朵却忍不住留意着那细微的震动声。老师讲解到最后一道函数题时，特意点了她的名字：“许念念同学这道题做得很好，思路很巧，大家可以借鉴一下。”
许念念站起身，脸颊微红，坐下时下意识看向走廊，林砚之已经不在了，只剩那扇窗户敞开着，风里飘进几片银杏叶，带着淡淡的清冽气息，她也不知怎的她的心中竟有一点小失落。
下课铃一响，苏晓雨又凑过来，轻声问：“他有没有再回复你？其实林砚之看着挺温和的，不像张扬那么跳脱。”
许念念刚要说话，桌洞里的手机又震动了。她掏出来一看，林砚之的短信带着点执着：“那我周末去图书馆找你吧，图书馆定位我发你了，我带着题目当面请教，顺便给你带了城南那家的糕点，听说很甜，你尝尝看？”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手机屏幕上，照亮了那行字。许念念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软软的。远处的篮球场传来隐约的运球声，混合着秋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构成了这个秋日午后最温柔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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