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在头顶盘旋。主控室的照明系统短路了,只剩墙上裂口透进的火光。
蜂医的后背陷在控制台废墟里,战术服右腿被钢片撕开,血渍正顺着纳米机器人渗出的银光晕开。他喘息着抓起掉落的激素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跑。"他喉咙里滚出这个词,溅出一缕血丝。
我动不了。倒计时归零前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你不是017号,你是唯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后芯片,那里传来阵阵灼烧感。养父的实验记录残片在我眼前闪现:脑机植入手术、基因编辑图谱、还有那个标注"终极方案"的文件夹。
德穆兰的战车撞上防爆门,金属扭曲声震得地面发颤。蜂医突然扬手掷出电磁脉冲弹,蓝光炸开的瞬间,我看到他瞳孔里映出我的影子——和巴别塔审讯室监控画面里那个穿哈夫克制服的人重叠。
"当年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骇爪的声音混着记忆碎片涌来。我猛地攥住战术腰带上的磁吸刀,刀刃刮过控制台残骸时擦出火星。蜂医想说什么,却只是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他破损的战术手套上。
第二记撞击让天花板开始坍塌。碎石砸在肩甲上的闷响中,我听见自己说:"你们到底对我做过什么?"
蜂医抬眼的瞬间,主控室的火墙突然暴涨。他的无人机群在浓烟里炸开,气浪掀翻了我脚边的终端。屏幕碎裂前最后一帧画面是骇爪加密文件里的截图——017号样本超出预期值37%,建议立即回收。
德穆兰的战车破门而入时,蜂医引爆了高爆弹。
冲击波把我掀向通风管道,身后腾起的火浪瞬间吞噬了整个控制台。灼热空气卷着蜂医的战术手套掠过我脸颊,金属徽章残片从他手腕滑落,正好嵌进我掌心。
"记住,不要相信..."
神秘声音在爆炸声中戛然而止。我摸到徽章背面的刻痕:囚徒017。指甲深深掐进金属边缘,直到蜂医的手搭上我肩膀。他左臂的纳米机器人正在疯狂修复伤口,可眼神已经涣散。
"追踪器..."他把某个冰冷物体塞进我手里,"去发射桥尽头..."
德穆兰的狙击子弹穿透火墙。蜂医猛地颤抖,喉间发出咯咯声响。我看着他战术服胸口绽开的血花,想起无名在离心机室拉着我滚向右侧时的温度。
"现在,是你的选择了。"
蜂医倒下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刻意避开我的视线。我摸到他后背的焦痕,那是GTI徽章熔化的痕迹。
通风管道传来机械运转声。德穆兰的战车正在清理障碍物,履带碾压碎玻璃的声响由远及近。我握紧蜂医给的追踪器,金属表面映出扭曲的倒影。
记忆突然闪回。实验室走廊的消毒水味,培养舱里漂浮的婴儿,还有我扣下扳机时养父倒地的画面。神经接口剧烈刺痛,某个陌生的声音在说:"清除程序启动,目标:所有实验体。"
我踉跄着爬向通风口,战术靴踩碎玻璃的声响中混杂着另一个脚步声。不是德穆兰的机械轰鸣,而是轻快的脚步,像无名静步时的节奏。
发射桥尽头的强光越来越近。追踪器在掌心发烫,显示三个闪烁的坐标点。其中一个位于太空站轨道,正是养父加密资料里提到的"最终实验场"。
身后传来爆炸声。德穆兰的战车突破火墙,炮口瞄准我逃窜的方向。我跃过断裂的钢梁时,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发射桥的金属墙上——和巴别塔审讯室监控画面里那个执行清除任务的身影完全重合。
风中飘散的灰烬落在肩章位置。我摸到养父留给我的密码本残页,里面夹着GTI徽章的碎片。两个刻有不同编号的金属片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追踪器突然震动。新的坐标正在生成,这次指向地球另一端。我站在发射桥尽头的强光里,看着金属表面映出的扭曲表情逐渐冰冷。
身后传来德穆兰战车的引擎声,前方是未知的太空轨道。握紧追踪器的手指关节发白,我听见自己说:"这次换我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