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清醒与试探

演练结束的广播声刚落，基地的礼堂就被彩灯和欢笑声填满。教官特意安排了庆功宴，犒劳这场高强度模拟对抗里全力以赴的众人。长桌被摆满了香槟、烤肉和各色甜点，平时穿着作战服的队员们卸了装备，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空气中满是卸下紧绷后的松弛。

警长刚和守卫碰了杯，转身就被丘比特拽着往甜点区走：“警长，你可得尝尝这个熔岩蛋糕！刚才医生偷偷告诉我，是特意为庆功宴定做的！”他本就是爱热闹的性子，此刻被人群的欢腾裹挟着，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手里的香槟杯时不时和路过的队友轻碰，清脆的碰撞声混着笑声，成了宴会上最鲜活的背景音。

而角落里，双面正独自靠着落地窗站着。他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黑色衬衫的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却没怎么动。周围的喧闹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只是偶尔抬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中那个活跃的身影，又迅速收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怎么一个人在这躲清净？”警长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打趣，“赢了演练也不开心？还是输了给我，心里不服气啊？”

双面抬眼接过酒杯，指尖碰到冰凉的杯身，才缓缓开口：“只是不习惯吵闹。”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冷淡，只是在暖黄的灯光下，眉眼间似乎少了几分战场上的锐利，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警长也不勉强，靠着他身边的窗台站定，喝了口香槟：“其实你刚才的布局挺厉害的，若不是我太了解你，说不定真被你骗过去了。”他说这话时带着真心的赞赏，战场上的对手，从来都是最懂彼此实力的人。

双面沉默了几秒，居然主动举起酒杯，和他的轻轻碰了一下：“你也一样，那记绊腿，还是那么刁钻。”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了晃，他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口感滑过喉咙，让他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

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开始轮番向两人敬酒。警长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脸颊泛起红晕，话也比平时更多了些，时不时和队友们开玩笑，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而双面本想推辞，却架不住教官和守卫的热情，加上刚才和警长碰杯后，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让他没了拒绝的心思，竟也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

酒精的作用渐渐显现，双面平日里冷硬的线条柔和了许多，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他不再靠着角落，而是无意识地跟着警长的身影移动，当警长被众人围着起哄唱歌时，他还会微微蹙眉，低声提醒：“别喝太多，容易误事。”语气依旧是高冷的调调，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哎呀，双面你也太扫兴了！”警长唱完一首，醉醺醺地凑到他身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今天庆功宴，就该开心嘛！来，再走一个！”他说着，就把自己的酒杯递到双面嘴边。

周围的人立刻起哄：“喝一个！喝一个！”

双面下意识想躲开，可看着警长那双亮晶晶、带着醉意的眼睛，以及脸上毫无防备的笑容，动作竟顿住了。他犹豫了一秒，低头就着警长的手，喝了一大口香槟。冰凉的液体混着警长指尖的温度，让他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好酒量！”警长欢呼一声，手没从他肩膀上拿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压低声音问，“双面，你说实话，刚才演练输了，是不是有点不甘心？”

双面的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酒精让他平时的克制力消减了大半。他没有立刻否认，只是盯着警长的眼睛，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有点。”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你确实比我强。”

这话让警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拍了拍双面的后背：“这才对嘛！下次再比，我还赢你！”

双面没反驳，只是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嘴角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这抹笑容转瞬即逝，却被刚好回头的医生捕捉到，她惊讶地眨了眨眼，悄悄拉了拉守卫的胳膊，示意他看那边。

守卫看过去时，正看到警长搂着双面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而那个平日里高冷得像块冰的双面，不仅没推开他，反而微微侧头，听得十分认真，眼底的冷淡早已被醉意和一丝莫名的温柔取代。

夜渐渐深了，庆功宴的喧闹渐渐平息。警长喝得脚步虚浮，还在念叨着要再和双面比一场，双面无奈地扶着他，避免他摔倒。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双面，你慢点走，别摔着我！”警长嘟囔着，往他身边又靠了靠。

“闭嘴，安分点。”双面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冷淡，可扶着他的手却稳得很，指尖甚至下意识地护着他的腰，防止他重心不稳。

醉意朦胧中，警长抬头看着双面的侧脸。灯光下，他的轮廓依旧冷硬，却少了平时的疏离。警长突然觉得，这样的双面，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他嘿嘿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乖乖地靠着他，任由他扶着往宿舍走去。

而双面低头看着身边醉得像个孩子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场庆功宴，这场意外的醉酒，好像打破了两人之间多年的对峙壁垒，让某种不一样的情愫，在醉意里悄悄滋生。

晨光透过宿舍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警长是被头痛醒的，宿醉的眩晕感裹着喉咙的干涩袭来，他撑着胳膊坐起身，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一片混沌。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训练口号声。他低头一看，身上盖着的不是自己的被子，材质偏硬，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双面的味道。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庆功宴上的起哄、递到嘴边的香槟、搭在肩膀上的胳膊，还有双面低头喝酒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浅浅阴影。警长猛地僵住，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香槟的清甜和指尖的微凉。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警长抬头，正好看见双面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他依旧穿着黑色衬衫，只是袖口卷到了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刻板，多了些生活气息。

“你……”警长喉咙发紧，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是多年的死对头，从新兵营到实战任务，从来都是针锋相对，昨晚那样亲昵的举动，简直超出了两人所有的相处模式。

双面将水杯递给他，语气听不出情绪：“喝了吧，缓解宿醉。”他的目光掠过警长泛红的脸颊，又迅速移开，落在窗外的训练场上，“教官让九点在指挥室集合，复盘上次的演练。”

警长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又飞快地分开。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却压不住心底的慌乱。他低头喝着水，小声嘟囔：“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应该的。”双面的声音依旧平淡，只是耳尖悄悄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他昨晚其实没醉透，只是酒精让他卸下了大半的防备。扶着警长回来的路上，对方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带着香槟的甜香，让他紧绷了多年的神经，第一次有了失控的柔软。

两人沉默地站着，宿舍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警长偷偷抬眼打量双面，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鞋尖，平日里锐利如刀的眼神，此刻竟带着几分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个……”警长率先打破沉默，挠了挠头，试图让气氛轻松些，“昨晚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双面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脑海里闪过警长凑在他耳边，带着醉意问“你是不是不甘心”的模样，还有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是有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没有，只是说了些演练的事。”

警长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他其实隐约记得，自己好像问了很私密的问题，而双面的回答，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

“那我先回去洗漱了。”警长放下水杯，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双面还站在原地，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冷硬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没那么遥不可及。

双面也刚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有片刻的慌乱与试探，像两颗原本平行的星，在某个瞬间，终于有了微弱的交集。

“路上小心。”双面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警长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你也是！指挥室见！”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身影。双面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递水杯时的温度。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杯还剩小半的温水，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宿醉后的清醒，没有让昨晚的暧昧消散，反而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两人对峙多年的心田里。指挥室的复盘，注定会是一场不一样的交锋——不再只有冷硬的战术博弈，还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试探，和悄然滋生的、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