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时，林墨正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那团暗绿色的污渍像只扭曲的手，指节处的水渍随着窗外的雨声微微晕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墙里伸出来。
“叮铃——”
老式座机的铃声在客厅炸响，尖锐得像玻璃划过生锈的铁板。林墨猛地坐起身，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睡衣领口。这栋老宅是她继承的遗产，座机早该停机了。
她摸到床头的手电筒，光束在走廊里劈开一道惨白的光。墙壁上挂着的油画在晃动的光线下变了形，画中穿旗袍的女人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林墨攥紧手电筒，金属外壳的凉意抵不住掌心的汗。
客厅的红木茶几上，座机听筒还在徒劳地摇晃，线绳像条绷紧的蛇。她按下免提键的瞬间，电流声“滋滋”作响，夹杂着女人的啜泣，还有……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
“三楼……第三扇窗……”女人的声音像泡在水里，模糊又冰冷，“它在看着你……”
电话突然挂断，听筒“咔嗒”一声弹回原位。林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楼梯，木质台阶在黑暗中泛着青灰色的光，像通往地狱的阶梯。爷爷去世前说过，三楼那间房永远不能开，可她上周整理遗物时明明数过，三楼只有两扇窗。
雨越下越大，窗棂被打得噼啪作响。林墨咬咬牙，抓起墙角的消防斧——那是她从爷爷的工具箱里翻出来的，斧刃上还留着暗红色的锈迹。楼梯在脚下发出呻吟，每上一步，空气就冷一分，隐约能闻到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三楼的走廊尽头是面实心墙，壁纸已经泛黄卷边。林墨用斧背敲了敲，空心的回响让她头皮发麻。她突然想起爷爷书房里那幅《老宅剖面图》，画中三楼东侧确实有间房，却被硬生生抹掉了痕迹。
“嗤啦——”
壁纸从中间裂开道缝，露出后面的石灰墙。林墨用斧头撬开砖块，碎末簌簌落下，里面果然藏着一扇暗门。门把手上缠着根红绳，绳结处挂着枚生锈的铜钱，铜钱孔里像是嵌着只黑色的眼睛。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合着尘土和腐味的寒气涌出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房间，正中央摆着口棺材，黑得发亮，棺盖边缘渗着暗红色的液体。而墙上，赫然嵌着第三扇窗——窗玻璃是磨砂的，外面的雨幕中，似乎贴着一张人脸。
林墨的呼吸停滞了。那张脸在玻璃上缓缓滑动，五官模糊不清，却能看到咧开的嘴，一直咧到耳根。她举起斧头想要砸碎窗户，手腕却突然被抓住——棺材里伸出只惨白的手，指甲涂着剥落的红蔻丹，死死扣住她的皮肉。
“你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从棺材里传来，和电话里的一模一样。棺盖“咔哒咔哒”地向上抬起，缝隙中透出双眼睛，瞳孔是浑浊的灰，眼白里爬满血丝。
林墨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朝上照出她扭曲的脸。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那只手越抓越紧，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仿佛要被拽进那口散发着腐味的棺材里。而窗玻璃上的脸，正对着她缓缓点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时她才发现，棺材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旗袍，和走廊油画里的一模一样。而女人身边站着的年轻男人，眉眼竟和她父亲有七分相似。
“爷爷……”林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斧刃“当啷”落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悠长的回响，像谁在深渊里叹了口气。
窗外的雨声突然停了，第三扇窗的玻璃“咔嚓”裂开道缝，那张脸的眼睛里，流出了暗红色的液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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