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秋果然上当，加快速度追上来，指尖的尖刀几乎要碰到他的脚踝。
林清砚突然往旁边一扑，抓住岩壁上一个生锈的铁环。
那是之前工匠们维修转轮时留下的，刚才躲在转轮后时他才留意到。
借着铁环的力道，他翻身躲进石阶旁一个仅容一人蜷缩的小山洞里，山洞里满是灰尘，还有淡淡的铜锈味。
苏砚秋的黑羽射空，撞在山洞的岩壁上，引发了小规模的塌方，碎石堵住了洞口的一半。
林清砚趁机从山洞另一侧的小缺口钻出来，拼尽全力往上爬。石阶越来越陡，岩浆的热浪渐渐减弱，空气里开始有了地面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他的手脚都在发抖，伤口疼得钻心，却不敢停下。
苏砚秋的嘶吼声就在身后，越来越近，指甲已经碰到了他的裤脚。
就在苏砚秋的指甲快要刺穿他脚踝皮肤时，林清砚终于爬上了最后一级石阶。
他的手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石板，不是岩壁的滚烫，是地面的石板。用尽最后力气，他猛地推开石板，刺眼的天光照进来。
虽然还是被黑云笼罩，却比地下的黑暗明亮太多，风裹着焦糊味扑在脸上，带着真实的、属于地面的气息。
他跌出石板外，重重摔在地上，后背的伤口蹭到地面的碎石，疼得他闷哼一声，却顾不上管。
回头看时，苏砚秋的脸正出现在石板缝隙里，眼窝的黑油泛着幽光，指甲抠着石板边缘，却像是被某种力量阻拦，怎么也爬不出来。
或许是地面的天光抑制了她的僵尸之力，或许是这石板本身就带着沈家唤神言的印记。
她的嘶吼声越来越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清砚离她越来越远。
林清砚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次呼吸都带着疼，却终于松了口气。
他抬手摸向心口的印记，那里已经冷却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微光，时间重塑，终于停了。
林清砚刚把气喘匀，后背上被碎石蹭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痒，就听见头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那扇被他费劲推开的石板，居然被苏砚秋隔着半丈远，硬生生掀飞了。
石板带着风声砸在旁边的断墙上，碎成好几块，溅起的石渣子还弹了他后脑勺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揉后脑勺，就看见一道白影从洞口窜出来。
苏砚秋满头雪白的长发在黑风里飘得像团炸开的蒲公英，发梢还沾着地下铸币厂的铜锈，亮闪闪的。她俯冲下来的速度极快，爪子却没抓准他的肩膀，反而勾住了他囚衣后腰的破洞。
那洞还是之前躲岩浆时被石棱刮的，本来就快破了，经她这么一勾，“刺啦”一声，又裂大了一圈，露出后腰一块结痂的皮肤。
“哎哎哎！别扯别扯！这衣服就剩这点完整的了！”
林清砚慌得手舞足蹈，想伸手掰苏砚秋的爪子，结果力道没控制好，自己往后一仰，后脑勺“咚”地撞在一块凸起的青石板上。
那石板被太阳晒得有点暖，撞上去却疼得他眼前发黑，金星子乱冒。
死前最后一个念头还在疯狂吐槽：“这白毛飞尸的爪子是磁铁做的吧？专挑破洞勾！囚衣质量差我认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抓吗？比如胳膊？好歹衣服没破啊！”
光影一转，林清砚又跌回了刚推开门板的位置，后颈还带着石板撞过的钝痛，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跳。
这次他学乖了，一落地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膝盖还在地上蹭出两道灰印子，撒腿就往远处的断墙方向跑。
上次躲在那墙后面，好歹撑了半分钟。
结果刚跑两步，脚尖就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哎哟”一声，他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
低头一看，是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子，灰扑扑的，边缘还带着点尖锐，正是他上一次摔出来时从口袋里掉的，当时还吐槽过“硌脚”。
重心一失，林清砚根本来不及稳住，整个人往前扑，脸直接埋进了一捧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里。
一股混杂着旧书霉味、土腥味的气息直冲鼻腔，呛得他差点打喷嚏。
他猛地抬头，鼻尖正好蹭到苏砚秋冰凉的脸颊，正对上她那双淌黑油的眼窝。黑油流速都慢了半拍，像是没料到这猎物会主动“投怀送抱”。
没等林清砚开口说“误会”，苏砚秋的爪子轻轻往他胸口一戳，力道轻得像碰了下棉花，可他还是很快感觉到力气被抽走。
心口的印记闪了闪，视野又开始扭曲。
内心疯狂刷屏：“我居然跑反方向了？！这白毛飞尸的位置怎么换得这么快？还有她这头发，看着软乎乎，闻着比地牢里放了三天的馊麦饼还上头！早知道不瞎扑了！”
第三次睁眼，林清砚躺在地上缓了三秒，连爬都懒得爬了。
他往旁边的断墙挪去，那墙看着挺结实，是用青砖块垒的，砖缝里还长着几丛枯黄的狗尾草，风一吹就晃悠悠的。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先伸手摸了摸墙面，冰凉凉的，没松动的迹象，这才放心地把后背贴上去，想喘口气再想办法。
结果刚贴上去没两秒，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墙皮先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黄土，接着整面墙晃了晃，砖块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
林清砚心里“咯噔”一下，想站起来跑路，可已经晚了。
半面墙直接塌了下来，砖块“哗啦啦”砸在他背上，力道不算重，却把他压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和两只手在外面，连动根手指头都费劲。
他瞪着头顶飘着的黑云，还没来得及叹气，就看见一道白影慢悠悠飘了过来。
苏砚秋停在他面前，低头看了看被砖块埋住的他，雪白的头发垂下来，扫过他的脸颊，有点痒。她的爪子伸过来，轻轻一扒拉砖块。
那些看着沉甸甸的青砖，在她手里跟扒拉豆子似的轻松，没两下就把他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别扒了别扒了，我自己出来还不行吗？”林清砚想喊，却被砖块压得声音发闷。
苏砚秋的爪子碰到他胳膊时，他内心只剩绝望：“早知道不躲这破墙了！这墙比苏砚秋还狠，压得我连喘口气都费劲，还不如直接让她抓呢！”
第四次重塑，林清砚一落地就来了精神。
他决定主动出击，摸了摸身边的地面，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断木枝。
那木枝是从旁边的枯树上掉下来的，表皮有点发脆，还带着几道裂纹。
他双手握紧木枝，学着之前在话本里看到的侠客姿势，把木枝横在胸前，摆出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子。
苏砚秋飘过来时，速度比之前慢了点，雪白的头发在风里轻轻飘着，像是在观察他。
林清砚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看招！”，挥着木枝就冲了上去，力道用得太足，跑的时候还差点绊自己一下。
结果“啪”的一声脆响，木枝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断下来的半截还带着惯性，弹起来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额头上很快起了个红通通的小包包，又疼又麻。
他捂着头“嘶”了一声，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苏砚秋的爪子停在半空中，没再往前伸，满头雪白的头发却微微颤动起来，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林清砚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截木枝，又摸了摸额头上的包，绝望感像潮水似的涌上心头：“这破木头也太不给力了！比我手指头还脆！早知道不逞能了，疼死我了……还被白毛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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