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谈恋爱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墨酒从未听过的、近乎暴戾的怒火,像惊雷在她耳边炸开,“谁允许的?!”
墨酒被他吼得懵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白了脸,酒红的眼眸里溢满惊惶和难以置信的委屈:“哥…你弄疼我了!放开!我和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我都上大学了!”她试图挣脱,却被攥得更紧。
“自由?”墨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英俊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那份惯常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你懂什么是自由?嗯?墨酒,我纵容你打架,纵容你胡闹,纵容你挥霍无度,那是我愿意!但谈恋爱?”他猛地将她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你想都别想!你才多大?你清楚男人的心思吗?那个陈屿,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看你单纯好骗,想攀上墨家的高枝罢了!”
“他不是!”墨酒被他眼中那赤裸裸的、带着某种疯狂占有欲的怒火彻底吓到了,巨大的恐惧和委屈让她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哥,又不是我爸!”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试图唤醒他“兄长”的身份。
“哥?”墨北像是被这个字眼狠狠刺了一下,攥着她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那双酒红的眼眸里盛满了恐惧、愤怒和不解。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底的怒火在疯狂燃烧,但深处,却翻涌着一种更为浓烈、更为晦暗、几乎要将两人一同吞噬的复杂情绪。那情绪太过汹涌,太过陌生,让墨酒感到一种灭顶般的寒意。
“对,我是你哥。”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得可怕,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绝望和某种孤注一掷的狠戾,“所以,听我的,跟他断了。”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是最后的通牒。
手腕上的剧痛和心口撕裂般的委屈让墨酒眼前阵阵发黑。她看着墨北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她从小依赖、仰望的脸,此刻却因为愤怒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偏执而显得无比陌生,甚至狰狞。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垮了她。她停止了挣扎,身体软了下来,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流淌。
“……好。”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响起,微弱得像蚊蚋,“我…分手。”
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
墨酒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她不敢再看墨北一眼,也不敢去想象陈屿接到分手电话时的表情。她只知道,那点好不容易抓到的、微弱的温暖,被眼前这个人,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亲手掐灭了。她捂着剧痛的手腕,转身,像一缕幽魂般,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楼上。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碎裂的心上。
墨北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消失在楼梯拐角的、仓皇绝望的纤细身影,缓缓地收回了手。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紧攥过她的那只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红,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软和脉搏的跳动。胸腔里那股灭顶般的狂怒并未完全平息,反而与另一种更尖锐、更灼热的情绪猛烈地冲撞着——那是看见她为别的男人流泪、为别的男人反抗他时,几乎要将他理智焚烧殆尽的嫉妒和占有欲。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被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寒潭。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衬衫袖口,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的决断。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查清楚那个叫陈屿的。让他彻底离开墨酒的视线范围。”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回应。墨北挂断电话,目光沉沉地望向墨酒房间紧闭的房门。那扇门,此刻像一道冰冷的壁垒,横亘在他们之间。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底深处,那被强行压抑的暗流,涌动得更加汹涌澎湃。
墨酒说到做到,和陈屿断了联系。她把自己缩进更坚硬的壳里,用冷漠疏离武装起伤痕累累的心。大学校园成了她逃避的场所,图书馆角落的位置是她唯一的避难所。墨北似乎也默认了她的“听话”,没有再提此事,只是他回家的时间更少了,偶尔见面,眼神里那份深沉复杂的东西,让墨酒越发看不懂,也本能地想要逃离。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寻常的周末午后,墨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颜挽歌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志在必得的微笑。她不再掩饰眼底的锋芒,看向墨酒时,那目光里是赤裸裸的得意和挑衅。
“叔叔,阿姨,北哥,”她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郑重,“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请你们做个见证。”她的目光,最终精准地落在了脸色瞬间煞白的墨酒身上。
墨父墨母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墨北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看着一份财经杂志,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神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
颜挽歌从她那个价格不菲的手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她将里面的几张纸抽出来,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在这骤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墨酒,”颜挽歌的声音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冰冷,“你根本不是墨家的女儿!”
“嗡”的一声,墨酒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直冲头顶,眼前瞬间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装饰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死死地盯着颜挽歌手中的那几张纸,酒红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怪物。
“你…你胡说!”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胡说?”颜挽歌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纸张展开,展示给墨父墨母看。那上面印着清晰的医院标志,复杂的图表和冰冷的数据。“这是墨酒和叔叔阿姨的DNA亲缘关系鉴定报告,由国内最权威的机构出具。结果显示——”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像淬毒的针,刺向摇摇欲坠的墨酒,“墨酒与叔叔阿姨之间,不存在任何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她,是个冒牌货!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不可能!”墨母失声尖叫,一把夺过报告,双手剧烈地颤抖着,视线慌乱地在那些冰冷的数据上扫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墨父也猛地站起身,一把抢过报告,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结论,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沙发靠背才稳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震惊和一种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假的…一定是假的…”墨酒靠着柜子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她什么都不会,她只会花钱,只会惹麻烦……墨家不需要这样的废物!爸爸妈妈会不要她的,哥哥……她下意识地看向墨北。
墨北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杂志。他依旧坐在那里,背脊挺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近乎诡异。他深邃的目光落在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的墨酒身上,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和墨酒绝望的注视中,墨北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清晰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安慰的笑,不是怜悯的笑。
那是一个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落网的、带着绝对掌控和狂喜的笑容。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破土而出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炸开,亮得惊人。
“原来如此。”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的喟叹。他缓缓站起身,迈开长腿,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瘫坐在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墨酒。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她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哥哥看妹妹,而是男人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微微俯身,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感。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墨酒的心上,也砸在墨父墨母和颜挽歌骤然变色的脸上:
“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
墨酒呆呆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看着他脸上那抹惊心动魄、让她浑身血液都冻结了的笑容,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如同深渊般的占有欲。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名正言顺?什么名正言顺?哥哥他……在说什么?
墨父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铁青,指着墨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墨北!你…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墨母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看着墨北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不解:“小北!你疯了!她是你妹妹啊!”
颜挽歌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丝隐隐的恐慌。她精心策划的“揭露”,预期的场面是墨酒的狼狈驱逐和墨家的感激涕零,绝不是眼前这个失控的、走向另一个恐怖深渊的局面!
墨北对父母的怒吼置若罔闻。他的目光依旧只落在墨酒身上,伸出的手稳稳地停在她面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起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命令。
墨酒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颤抖着,迟疑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宽大的掌心。他的手很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将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拉了起来。她踉跄了一下,被他顺势揽住了腰,以一种极其亲密、完全超越了兄妹界限的姿态,禁锢在他身边。
“爸,妈,”墨北这才抬眼看向惊怒交加的父母,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冻结人心的冷酷,“报告是真的。她确实不是你们的女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颜挽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至于这位颜小姐……我想,她很快也会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不再看任何人,揽着浑身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墨酒,转身,步伐沉稳地朝楼梯走去。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客厅,以及三张写满惊骇、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脸。
墨酒被墨北半揽半抱着带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大厅,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身后父母震怒的吼叫和颜挽歌尖锐的质疑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只有腰间那只手臂传来的、带着绝对掌控力量的温度,无比清晰地烙在她身上,让她浑身发冷,又动弹不得。
她被带到了墨宅顶层一个她从未踏入过的房间。这里显然是墨北的专属领域,冷色调的装潢,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庄园的夜色,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木质香气。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墨酒终于挣脱了他的手臂,踉跄着退到窗边,后背抵着冰冷的玻璃,酒红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惶和戒备,像一只误入陷阱的幼鹿:“你…你想干什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墨北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条斯理地脱掉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然后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动作优雅从容,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他一步步走近她,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干什么?”他微微低头,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审视和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当然是处理你的事。”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拒绝的亲昵。
墨酒猛地偏头躲开,身体因恐惧而绷紧:“我…我要去找我亲生父母!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离开?”墨北低低地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你以为,知道了真相,你还能像丢垃圾一样被丢回那个所谓的‘家’?然后呢?去过你无法想象的日子?”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轻易地剖开了她强装的镇定,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无助,“墨酒,你被墨家养了十八年,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你除了花钱,还会什么?你那个‘家’,又能给你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墨酒的心上,撕开她血淋淋的现实。是啊,离开了墨家,她什么都不是。巨大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靠着玻璃滑坐下去,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哭什么?”墨北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强行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泪眼婆娑地看向自己。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眼神深不见底,“我说过,没有不要你。以前不会,现在,”他凑近她的耳边,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占有,“更不会。”
墨酒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可是…可是我们…”她说不下去,“兄妹”两个字像卡在喉咙里的刺。
“兄妹?”墨北的嘴角再次勾起那个让墨酒胆寒的、带着狂喜和掠夺意味的弧度,“那份报告,就是斩断这层关系最好的刀。”他盯着她惊恐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墨酒。你是颜酒。而我墨北和你,再无任何血缘的束缚。”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掌控一切的冷峻:“立刻安排:第一,颜小姐的行李打包,送去城南梧桐苑A座顶层公寓;第二,封锁所有关于墨家…不,是关于颜酒身份消息的外泄渠道,任何媒体敢报道半个字,后果自负;第三,通知董事会,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会议,我,墨北,正式接管墨氏集团全部决策权。”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恭敬的“是”。墨北干脆利落地挂断,目光重新落回蜷缩在地毯上的女孩身上。她银白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开,像破碎的月光,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酒红的眼眸里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恐惧。
“现在,”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如同帝王恩赐,“跟我走,去你该去的地方。”
颜酒——这个全新的、带着屈辱和剥离感的身份,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被墨北不容置疑地带离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墨家。没有告别,没有温情的叮嘱,只有墨母隔着落地窗投来的、混杂着痛心和复杂情绪的目光,以及墨父在书房里摔碎古董花瓶的巨响。颜挽歌,不,现在应该叫墨挽歌了,她站在二楼阳台,穿着墨酒曾经的限量款睡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胜利者的笑容,无声地用口型对她说:“再见,冒牌货。”
城南梧桐苑顶层公寓,视野极佳,装修奢华得如同宫殿,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这里是墨北为她准备的“金丝笼”。他确实给了她“自由”——物质上从未短缺,那张熟悉的附属卡额度甚至更高。他允许她继续上大学,甚至没有干涉她选择了自己唯一感兴趣的中文系写作方向。
“喜欢写,就写。”他当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墨家不缺养一个作家的钱。”
可这自由是有限度的。她的手机通讯录被清理,除了必要的家人(墨北单方面定义的),只剩下他一个紧急联系人。公寓楼下二十四小时有保镖“保护”。她每一次出门,每一次和谁接触,墨北都了如指掌。他像一张无形的、无处不在的网,将她牢牢笼罩其中。
颜酒试图挣扎过。她激烈地抗议,摔东西,绝食。换来的只是墨北更冷酷的镇压。他会亲自过来,无视她的哭闹,强行给她喂下营养剂;会把她反锁在卧室,直到她耗尽力气安静下来。最激烈的一次,她试图逃跑,还没跑出公寓大楼就被保镖“请”了回来。墨北当晚就出现在公寓,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压在冰冷的落地窗上,滚烫的唇带着惩罚性的力道碾过她的唇瓣,那是一个充满掠夺和宣告意味的吻,带着血腥气,也带着一种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灼热。她在他怀里颤抖,反抗的意志在那绝对的力量和炽热的情感面前,被寸寸瓦解。
“乖一点,颜酒。”他喘息着松开她,指腹用力擦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暗色,“别逼我用更激烈的方式让你记住,你是谁的。”
那次之后,颜酒彻底安静了。她像一只被拔掉了所有利爪的小兽,收起了所有的反抗。她把自己投入文字的世界。那些在墨家被宠坏、被捧杀,被突然打落尘埃的痛苦、迷茫、孤独和隐秘的、对墨北那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都化成了笔下流淌的故事。她的小说,带着一种残酷的真实和病态的美感,意外地爆红了。笔名“烬”——燃烧后的余烬,是她对自己过往最好的注解。
墨北对此乐见其成。他从不干涉她的创作,只是在她新书签售会时,会派保镖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在她熬夜赶稿的深夜,公寓的门会被无声打开,他会带来温热的宵夜,沉默地放在她书桌旁,然后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安静地处理他自己的文件。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他偶尔翻动纸张的声响。
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在两人之间形成。
直到她22岁生日那天。
没有盛大的派对,没有喧闹的祝福。墨北亲自开车来接她。车子没有开回公寓,而是径直驶向了民政局。
颜酒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她没有问,只是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该来的,终究会来。
流程简单得近乎冰冷。拍照,签字,盖章。当那两本印着国徽的红色小册子被工作人员递出来时,颜酒的手指冰凉,指尖触碰到那光滑的封面,像被烫了一下。
墨北很自然地接过两本结婚证,看也没看,直接放进了西装内侧口袋。他侧过身,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将一缕滑落到颊边的银白发丝拢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耳垂,带来一丝微弱的电流感。
“好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工作。他牵起她的手,掌心滚烫而有力,“回家。”
家?颜酒被他牵着走出民政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头看着墨北线条冷硬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那个冰冷的公寓,真的是“家”吗?这个刚刚在法律上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归宿吗?巨大的迷茫和一种沉甸甸的、无法挣脱的宿命感,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
成为“墨太太”的生活,表面上看并无太大变化。墨北依旧忙碌,早出晚归,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颜酒依旧写作,她的书越来越受欢迎,版税丰厚得足以让她经济独立。墨北对此似乎毫不在意,那张附属卡依旧在她钱包里,额度高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