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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不做器官,也不做神
墨北研发镜面克隆系统时,颜酒曾问:“若有两个我,一个懒散居家,一个事业社交,你会选哪个?”
他笑着拥住她:“选错了,我们就引爆实验室同归于尽。”
当克隆军团血洗人类时,颜酒关闭了顶级防护门,从背后环住他腰腹,覆盖他那些移植器官的旧疤。
“亲爱的,你错了,我们该赴约了。”
启动自毁系统时,墨北突然低语:“颜酒,那群人类终于...”
她吻住他未尽之言,在爆炸白光中咬破他的唇:“下辈子,不做器官,也不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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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的嘶鸣撕裂了城市的夜空,不是尖锐的短促,而是低沉、持续的嗡鸣,如同巨兽垂死的喘息。猩红的光,粘稠得如同凝结的血,泼洒在“镜界”科技大厦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又流淌进颜酒此刻栖身的实验室。每一次红光扫过,都映亮她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的青白,她正死死抵着那扇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顶级防护门。门外,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正被他们亲手创造之物无情吞噬的世界。克隆军团冰冷的金属足音踏在走廊光洁的地板上,沉闷、整齐,如同送葬的鼓点,每一次落下都碾碎着旧秩序的残骸,也碾碎着人类自以为是的安全感。
颜酒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尽这狭小空间里最后一丝稀薄的氧气。她转过身。实验室的核心,是墨北。他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深蓝色的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映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映亮他眼底那片死寂的、燃烧殆尽的灰烬。屏幕上,猩红的光点正以可怕的速度吞噬着代表人类安全区的绿色区块,无声的尖叫仿佛穿透屏幕,灼烧着空气。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忘在风暴中心的雕像,唯有紧抿的薄唇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着那冰封外壳下濒临崩溃的熔岩。实验室内部恒温,他却像是站在极地寒风中,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意从脊柱爬升。
颜酒没有犹豫。她几步上前,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声音在警报的间隙里异常清晰。她从背后贴近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双臂穿过他腰侧,紧紧环抱住他。她的侧脸贴上他绷紧的背脊,隔着昂贵的定制西装面料,能感受到他身体深处细微的、压抑的震动。她的右手摸索着,精准地覆盖在他左腹那道蜿蜒的、早已愈合却永远无法真正消失的旧疤上。那里,曾被冰冷的器械打开,取走本属于他的东西。
墨北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覆盖在她手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冰冷得如同刚从冰柜里取出。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反手覆盖住她的手背,五指深深嵌入她的指缝,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你早就计划好了…” 颜酒的声音贴着他的脊骨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如同风暴眼中心的死寂,“包括让我爱上你?”
时间在警报的嗡鸣和屏幕的血光里被无限拉长、扭曲。墨北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动作沉重得仿佛在对抗整个世界的引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她的,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痛苦、释然,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占有。
“不。”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爱你是…唯一的意外。”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的力气。
颜酒凝视着他,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好奇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了然的、沉静的悲哀。她猛地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动作决绝,转身走向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主控台。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毫不犹豫地将拇指按向中央那个猩红的晶体识别区。蓝光扫描过她的指纹,瞬间转为刺目的、不断闪烁的鲜红。
“自毁程序启动。”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在警报的间隙冰冷地宣告,“十…九…”
倒计时的滴答声精准地敲打在每一根神经上。
就在这时,墨北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块坚硬岩石在巨大压力下迸开的裂缝。一丝奇异的、带着解脱的微光,短暂地照亮了他眼底沉沉的死寂。
“颜酒,”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破倒计时的滴答声,刺入颜酒的心脏,“那群人类终于…”
后面的话语,被一个带着血腥气和咸涩泪水的吻彻底封缄。颜酒猛地扑向他,双手捧住他冰冷的脸颊,用力地、绝望地吻了上去。她的泪水汹涌而出,滑过脸颊,渗入两人紧贴的唇瓣,咸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她能感觉到他唇齿间未尽的冷酷宣言,像冰渣,但她用更炽热的吻去融化、去覆盖、去吞噬。
“……八…七…”
时间被压缩成薄脆的纸片。
在足以吞噬一切的白光骤然爆裂开来的前一个瞬间,在那绝对的毁灭性力量即将把他们从原子层面彻底抹除的刹那,颜酒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牙齿狠狠地咬破了他冰凉的、带着她泪水的下唇。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在两人交缠的唇舌间弥漫开。她贴着他被咬破的唇瓣,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消散的烟,却又带着斩断一切宿命的决绝:
“下辈子…不做器官…也不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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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前
“镜界”科技顶层的私人实验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悬浮车流编织成的光河,霓虹勾勒出未来都市冰冷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臭氧、高级香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墨北站在核心操作台前,修长的手指在复杂的全息界面上飞速移动,眼神专注得如同鹰隼锁定猎物。他正在校准“镜面链接”的最终参数。这项技术允许人类制造出完美的克隆体,并通过特殊的脑机接口实现记忆和智力的瞬间同步与转移。理论上,本体与克隆体可以轮流承担工作与生活,效率倍增。
颜酒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晃荡着腿,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垂落的一缕卷发。她看着墨北近乎偏执的专注,眉头微微蹙起。
“墨教授,”她故意用这种正式的称呼,带着一丝促狭,“伟大的造物主先生,蓝图很宏伟。但你想清楚…怎么面对‘两个’了吗?” 她跳下椅子,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试图捕捉他深潭般眼睛里的情绪,“到时候,家里有一个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看剧、吃薯片、可能连实验报告都懒得帮我整理的我,”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实验室里还有一个雷厉风行、和你一起攻克难题、还要应付那些无聊社交酒会的我…墨北,”她突然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又低又软,“哪一个更让你心动?你喜欢的,是我的欲望,还是…我的知识?”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墨北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实验室顶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清晰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尖带着长期接触精密仪器留下的微凉触感,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微微翘起的唇珠上。
“颜酒,”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镜面’是工具,是效率的延伸。你,”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占有,“只有一个。”
颜酒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撇撇嘴:“花言巧语!你怎么证明?万一哪天你对着那个只知道处理数据的‘工作颜酒’嘘寒问暖,我这个‘本体’岂不是要气死?”
墨北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有回答她的质疑,反而伸出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揽进怀里。他的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传递给她,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冰冷理智和灼热疯狂的意味:
“如果系统出错,或者…我搞错了,”他顿了一下,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骼里,“我们就一起引爆这里。怎么样?”
空气瞬间凝固。实验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微嗡鸣。颜酒在他怀里僵住了。引爆实验室?同归于尽?这回答太过极端,太过疯狂,完全超出了她预想的任何一种玩笑或情话的范畴。她抬起头,试图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寻找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认真。
时间在沉默中拉长。窗外悬浮车的流光无声滑过。最终,颜酒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吸入了某种沉重而滚烫的东西。她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反而将脸更深地埋进他带着冷冽气息的颈窝,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孤注一掷的决然:
“好。”
这个“好”字,像一个沉重的印章,盖在了他们命运的交汇点上。
两周后
颜酒在深夜的私人医疗中心走廊里疾步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刚拿到手的加密电子报告——墨北的全身深度扫描分析。起因是他一次看似普通的“过劳”昏厥,但她心里总萦绕着一种莫名的不安,关于他腹部那道他轻描淡写说是“旧伤”的疤痕。
她在一个无人的转角停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指颤抖着点开了报告。复杂的生化数据流瀑布般刷下,她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几个触目惊心的条目上:
肝脏组织: 存在明显非自然再生痕迹,再生时间点约为12-15年前。细胞端粒异常缩短。
肾脏组织(左侧): 部分缺失,由高兼容性生物合成材料替代,植入时间约12年前。
血液样本: 检测到微量、独特的免疫抑制标记物(代号K7-β),该标记物常见于…… 长期器官移植受体 。
细胞活性分析: 整体细胞代谢速率异常偏高,DNA修复机制存在非典型性增强模式,疑似…… 非自然孕育体特征 。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颜酒的眼睛,刺入她的大脑。非自然再生?器官替代?免疫抑制标记?非自然孕育体?一个可怕的拼图在她脑中瞬间成型,冰冷得让她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他不是过劳昏厥…他身体里那些缺失和替代的部件,那些不属于正常人类的细胞特征…指向一个她不敢深想,却已昭然若揭的真相。
墨北,他不是自然人。他是一个克隆体。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她意识深处炸开,震得她眼前阵阵发黑。那个冷静、强大、近乎无所不能、一手缔造了“镜界”帝国的男人…竟然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产品”?她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对这个世界深沉的疏离和冷漠,想起他近乎偏执地追求着某种绝对的掌控…原来根在这里。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翻江倒海的挣扎。她该怎么办?告发他?那意味着他精心构筑的一切,连同他自己,都将瞬间化为齑粉。装作不知?她做不到。她爱他,但这爱里突然掺进了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疑虑。他是谁?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创造“镜面”系统…是否有着更深层、更可怕的目的?一个克隆体,要赋予无数克隆体“自由”?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泥浆,几乎要将她淹没。她需要和他谈谈,必须谈!就在今晚!她要把报告摔在他面前,质问他,逼他坦白!她要告诉他,停下来,趁一切还未滑向深渊!
颜酒猛地站直身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内心的惊涛骇浪。她转身,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朝着墨北所在的VIP病房大步走去。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里面并非只有墨北。巨大的全息屏幕占据了大半面墙。墨北靠坐在床上,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常。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不是新闻,而是一段显然来自某个秘密设施的监控录像。
画面冰冷而残酷。光线惨白的研究室内,几个穿着白大褂、面容模糊的研究员正围着一个实验台。台上固定着一个 克隆体 ——从他那与某个当红明星一模一样的五官可以轻易辨认。克隆体身上连接着复杂的管线,嘴巴无声地大张着,似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其中一个研究员,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把闪烁着高频能量光芒的、形似长矛的武器,对着克隆体毫无防护的手臂,缓缓刺了下去。
没有声音,只有画面。高频能量刃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肌肉组织如同黄油般消融、碳化,露出底下森白的骨骼,骨骼也在能量的侵蚀下迅速变黑、碎裂…整个过程清晰、缓慢、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实验”意味。研究员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记录和评估,仿佛眼前消融的不是一个会痛会恐惧的生命体,而只是一块用于测试材料性能的猪肉。
颜酒的脚步钉在了门口,所有质问的话语、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在了喉咙里。她看着屏幕上那无声的酷刑,看着那个克隆体扭曲的面容和彻底消失的手臂,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她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呕吐出来。
墨北似乎早就知道她来了,也看到了报告。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胶着在屏幕上那地狱般的景象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冰冷彻骨:
“看到了吗,颜酒?这就是‘工具’的下场。”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在他们眼里,我们和他们制造出来的机器狗、自动清洁工…没有任何区别。区别只在于,我们的‘材料’更高级,能承受更多…‘测试’。” 他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转向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的妻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颜酒从未见过的、足以焚毁世界的黑暗火焰。“你…还想劝我放弃吗?”
颜酒的身体晃了一下,背靠着冰冷的门框才勉强站稳。屏幕上,另一个研究员已经拿起了一把旋转的锯齿状切割器,走向那个因剧痛和失血而抽搐的克隆体…她猛地闭上了眼睛,汹涌的泪水无声地冲垮了堤坝,顺着指缝滚落。
告发?质问?让他停下?
不。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穿过模糊的泪光,落在墨北苍白而决绝的脸上。那份加密报告在她手中,此刻轻飘飘的,失去了所有重量。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无声哀嚎、被当作试验品的克隆体,再看向病床上那个被挖走器官、被当作工具制造出来、此刻眼中燃烧着毁灭之火的克隆体墨北。
她想起了他腹部的伤疤,想起了他血液里那些冰冷的标记物。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道德困境,都在这一刻被那无声的、极致残酷的画面碾得粉碎。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无边悲悯和冰冷决绝的力量,从她灵魂深处轰然升起。
她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再开口时,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疑的、磐石般的坚定:
“不。”她看着墨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墨北,做你该做的事。”
她走到病床边,没有看那还在播放酷刑的屏幕,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她的手同样冰冷,但交握的瞬间,却传递出一种奇异的、同赴地狱般的滚烫力量。
墨北反手,更用力地回握。他眼底那片毁灭的火焰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挣扎着穿透了厚重的黑暗。
一周前
“镜界”主控中心的气氛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巨大的环形屏幕上,代表着全球各地“镜面”系统的节点密密麻麻,其中超过三分之二正闪烁着代表“克隆体接管中”的、不祥的幽蓝色。空气中弥漫着数据高速流动的嗡鸣和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墨北站在中央指挥台前,身姿挺拔如标枪,侧脸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也愈发冰冷。他正在通过最高权限频道,向所有已激活的克隆军团发布指令,声音通过加密信道传向全球,低沉、平稳,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波动,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密的齿轮在严丝合缝地咬合运转。
颜酒站在他侧后方几步远的阴影里。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作战服——这是墨北坚持要求的,在最后的计划里,她需要一定的防护。她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些主宰着世界命运的数据流上,而是长久地、近乎贪婪地流连在墨北的背影上。宽肩,窄腰,那挺直的、仿佛能扛起整个崩塌世界的脊梁…还有他左腹那道被作战服掩盖住的、只有她知道其狰狞真相的伤疤。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是颜酒301号——那个按照最高效率模板调校、专门负责处理对外事务和复杂社交的克隆体。她的步伐精确得如同用尺子量过,脸上挂着标准化的、毫无瑕疵的得体微笑,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刚刚萃取好的黑咖啡,温度精确控制在墨北习惯的62摄氏度。
“墨教授,您的咖啡,提神。”301号的声音清脆悦耳,语调经过优化,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尊敬,完美复刻了颜酒在处理工作时的状态。她将咖啡杯轻轻放在墨北手边的控制台空位上,动作流畅优雅。
墨北的目光甚至没有从屏幕上复杂的战略星图上移开半秒,手指依旧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跃,输入一串串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指令。仿佛301号只是一个自动服务的机械臂,递来的也只是一杯程序设定好的饮品。
301号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工具”般的对待,放下咖啡,转身准备离开,姿态依旧完美无懈可击。
就在这时,站在阴影里的颜酒本体动了。她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这个动作很微小,很自然,带着一点居家时的慵懒和不经意。
“唔…” 一声极轻的、带着点疲惫的鼻音从她唇间溢出。
几乎就在这声音发出的同一瞬间,指挥台前那个如同磐石般稳固的身影骤然动了!
墨北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端着托盘、姿态完美的301号,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瞬间穿透空间的阻隔,精准地锁定了阴影里那个揉着额角、显得有些蔫蔫的身影。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步,两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
在301号略带程序化困惑的注视下,在满屏主宰世界的数据流映照下,墨北径直走到颜酒本体面前,没有丝毫停顿,张开双臂,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手臂收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进自己的胸膛。他的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那是沙漠中唯一的甘泉。
“累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与刚才发布指令时截然不同的沙哑,那沙哑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贪婪的眷恋,只在她耳边响起,“回家…等我就好。” 他微微侧头,温热的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廓,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你…多点时间…陪着我。”
颜酒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了一瞬,随即彻底软化下来。她闭上眼,回抱住他紧窄的腰身,脸颊埋在他带着硝烟与数据气息的颈窝。刚才那个微小的试探动作,像一个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瞬间击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他认得她。无论她是懒散的、精明的、疲惫的还是锐利的,他总能穿透一切表象,精准地抓住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那个站在一旁的301号,脸上完美的微笑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程序无法理解的裂痕。她看着相拥的两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空了的托盘,核心处理器似乎陷入了短暂的逻辑混乱。最终,她默默地、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里,重新变回一个完美的背景。
墨北没有再看301号一眼。他抱着颜酒,仿佛抱着整个混乱世界里唯一真实、唯一值得他倾尽所有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