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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教授的踪迹

情感掮客

“兔子洞”隔间里,冰冷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终端屏幕已经恢复成默认的待机界面,单调地闪烁着,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惊心动魄的加密通讯从未发生。

只有我狂跳的心脏和湿冷的后背证明着它的真实性。

“协议已污染...清理程序激活...寻找...教...”

最后那几个残缺的字节像幽灵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

教授 (Professor)。

这几乎是我现在唯一的、渺茫的线索。一个可能是代号,可能是名字,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另一个致命陷阱的存在。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刚才的连接虽然短暂,但风险极高。对方(无论那是谁)很可能已经尝试了反向追踪,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这个“兔子洞”的大致区域。

我必须立刻移动。

收拾起仅剩的微不足道的物品,我像逃离火灾现场一样迅速离开了隔间,甚至没有理会那个疤痕脸管理者投来的探究目光。融入第十三区夜晚混乱的街道,我尽可能快地远离那片区域。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稍微让我滚烫的头脑冷静了一些。我需要一个地方思考,一个相对安全,能连接网络进行深入搜索的地方。

最终,我找到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专门面向底层劳工和流浪汉的公共网络休息站。这里环境嘈杂,气味难闻,但好处是人员流动极大,监控形同虚设,而且只需要支付极少的费用就能得到一个带基础终端接口的隔间。

蜷缩在隔间里,周围是各种噪音和隔板另一边某个醉汉含糊不清的呓语,我开始尝试寻找“教授”。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教授”可以是一个学术头衔,一个黑市代号,一个化名,甚至可能只是某个组织内部的职务称谓。没有任何上下文,没有名字,没有领域范围。

我首先尝试在公开的学术数据库和新闻档案中搜索近未来神经科学、认知心理学、情感计算等领域内,名字或代号与“教授”相关,并且最近几年突然消失、退休或死于意外的顶尖研究者。

结果数量庞大,且大多有据可查,看起来并无异常。许多顶尖学者都参与过大公司或军方的保密项目,公开信息极少。

这条路似乎走不通。

我转换思路,进入更深层的、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专业论坛和数据库。这些地方充斥着各种未经证实的传闻、破碎的技术讨论和匿名用户的吹嘘。关于非法神经接口技术的讨论时有出现,但大多停留在理论和臆测层面。

我小心翼翼地用多个中间节点跳转,隐藏自己的踪迹,输入关键词:“教授”、“神经接口”、“原型机”、“涅墨西斯”(冒着风险)、甚至“情感掮客”。

大部分结果都是垃圾信息或无意义的争吵。

直到我翻过几十页毫无价值的内容后,在一个极其冷僻的、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访问的旧时代技术存档论坛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条多年前的、几乎被遗忘的帖子。

帖子标题是:【关于情感模拟传输理论早期奠基工作的疑问】

发帖人匿名。内容主要是讨论一篇几十年前发表的、非常晦涩的理论论文,关于情感编码与神经信号映射的可能性。回帖的人寥寥无几。

但在其中一个回帖里,有人提到了一个名字:

“......这方面真正的开创性工作,其实是在‘彼岸花’项目里,由E.教授的团队完成的,可惜那些数据从未公开,项目也突然终止了,据说发生了严重事故......”

E.教授。彼岸花项目。严重事故。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又一个回帖者(可能是知情人)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惋惜和一丝敬畏:

“是啊,E.教授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他坚信情感是可编程的终极媒介。可惜,‘彼岸花’凋零得太快,他也随之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被公司雪藏了......”

E.教授。彼岸花。

“彼岸花”……这个名字带着一种不祥的美感。涅墨西斯(Nemesis),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而彼岸花(Higanbana),在东方传说中,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彼岸花”项目是“涅墨西斯”公司的前身?还是另一个竞争对手?

E.教授……他是否就是那个留下残缺信息的人让我寻找的“教授”?

我试图搜索更多关于“彼岸花”项目和“E.教授”的信息,但一无所获。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得异常干净,只剩下这点无意间残留在古老论坛角落的、几乎被遗忘的碎片。

这条线索似乎又断了。

疲惫和绝望再次袭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黑暗中不断撞墙的瞎子,头破血流,却找不到出口。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周老太太。

早期的志愿者……她会不会与“彼岸花”项目有关?如果E.教授是项目的核心,她会不会认识?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想法浮现出来。

我还有一个信息来源——那些存储在我加密云端、未来得及被销毁的“情感日记”备份。那里不仅有我自己的记录,还有……我从周老太太遗物中尝试提取时,捕获到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的情感残留。

当时因为排异反应和危险,我没有深入分析。

现在,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再次通过多重加密节点,小心翼翼地接入云端,下载了那份关于周老太太的、极其微弱的情感数据碎片。

这个过程比处理齐炜的 数据更加艰难和危险。这些数据太微弱,太破碎,像是风中残烛,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消散,甚至可能引发未知的神经反馈。

我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像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丝细微的情感波动流入我的感知。

那不是记忆,而是一种……氛围。一种长期沉淀下来的、复杂的情绪底色:孤独、宁静、一丝深藏的悔恨、以及……一种极其隐晦的、被小心翼翼掩盖起来的信赖和感激。

这份信赖和感激的对象非常模糊,无法辨认。

我尝试聚焦,放大那丝“信赖”的波段,追溯其源头……

像是调整收音机频率,在无尽的噪音中寻找那个微弱的信号。

渐渐的,一个极其模糊的、非语言的“印象”开始浮现:一盏温暖的台灯,一本摊开的、布满手写笔记的旧书,一个温和的、耐心倾听的侧影,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旧纸和咖啡的香气……

还有一种感觉……一种被理解、被尊重,而非被当作实验品的感觉。

这个印象一闪而过,迅速消散。

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感觉的对象,绝非齐炜那种人。

会不会是……E.教授?

周老太太作为早期志愿者,接触到的研究人员中,是否有一位符合这种形象?一位温和的、尊重她的、像学者多过像商人的教授?

如果E.教授是“彼岸花”项目的核心,而项目因事故终止,他随之消失……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是死是活?

如果他还活着,并且对“涅墨西斯”公司的做法不满(从那个残缺的警告信息看),他可能会躲起来。

一个曾经的顶尖神经科学家,会躲在哪里?

他需要继续研究,需要信息,需要一定的资源,但又必须绝对隐蔽……

我的手指在终端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我搜索近年来那些突然关闭的、偏僻的私人研究所、实验室,尤其是那些与大型科技公司或军方没有明显关联的。

我搜索学术圈里关于某些天才学者隐居或失踪的传闻。

我搜索黑市上关于特定高端实验设备或材料的异常流向。

信息碎片像雪花一样涌来,又大多毫无价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共休息站里的人渐渐稀少,只剩下鼾声和机器的低鸣。

就在我眼睛酸涩,几乎要再次被绝望淹没时,一条极其不起眼的、来自某个偏远地区本地新闻网站的旧闻摘要吸引了我的注意。

【市立图书馆古籍修复部门获赠一批私人藏书】新闻日期是大约三年前。捐赠者匿名。报道称这批藏书涉及“早期认知科学和神经哲学”,颇具价值。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书籍。

照片的一角,一个打开的书籍扉页上,有一个极其模糊的、用钢笔写下的签名捐赠寄语。

虽然极其模糊,但我几乎动用了所有图像增强技巧,死死地盯着那个签名。

那不是名字。

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一朵线条勾勒的、绽放的花。

旁边还有一个花体字母:E。

彼岸花(Higanbana)!

E.教授!

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他可能还活着!而且,他或许就在那个偏远的小城!或者至少,那里有他留下的线索!

那个小城的名字叫做——溪谷市(Creek Valley)。一个几乎被时代遗忘的、依靠旧工业勉强维持的偏僻地方。

我猛地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体力透支,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我扶住隔板,大口喘息。

找到了。

一个方向。

虽然微弱,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我必须去溪谷市。

在我彻底崩溃,或者被“清道夫”找到之前。

我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模糊。

猎手仍在暗处徘徊。

而猎物,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奔向下一片未知的、可能充满更大危险的猎场。

溪谷市。教授。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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