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丝微弱如蛛丝、带着依赖与欣喜的回应,虽然只存在了刹那,却像一道划破沉沉夜空的极光,瞬间照亮了闻清宇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心原。
她独自坐在黑暗的宿舍里,久久没有动弹,唯有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擂鼓般回荡。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清晰地告诉她,这不是梦,不是精神力耗竭产生的幻觉。
她成功了。以一种近乎本能、误打误撞的方式,撬开了一丝缝隙,触碰到了那被深藏禁锢的灵魂碎片。
小雨......真的在那里。
狂喜之后,是更加沉重的紧迫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那回应如此微弱,如此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她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连接,但又绝不能操之过急,任何鲁莽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接下来的几天,闻清宇的生活仿佛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她更加沉默,几乎杜绝了一切不必要的社交,将所有课余时间都投入了两件事:继续在图书馆深处寻找那些可能涉及灵魂领域的禁忌知识,以及,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重复那晚的尝试。
她不再盲目地发散感知,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与林雨共有的回忆里。一起熬夜复习的咖啡香,一起逃课去看的流星雨,那个总被小雨抢走的草莓味棒棒糖,还有她们分别前最后的拥抱......所有细微的、温暖的、独属于她们两人的记忆碎片,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提取出来,融入那一丝经由时空之隙武魂编织出的、极其温柔的精神涟漪之中。
这过程比单纯的魂力操控要耗费心神无数倍。每一次尝试后,她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情感上的透支,脸色苍白,眼底却燃烧着不肯熄灭的光。
起初,回应并非每次都有。那灵魂碎片似乎极其虚弱,且被某种力量严密地看守着,只有当外界的“呼唤”与它内在的“频率”达到某种奇妙的共振时,才会如同沉睡中被轻轻挠动睫毛般,给予一丝懵懂的、无意识的反应。
有时是一缕模糊的喜悦,像阳光下的肥皂泡。 有时是一丝细微的困惑,如同迷路幼兽的呜咽。 有时,则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沉寂,让闻清宇的心一次次沉入谷底,又再一次次固执地重新开始。
但她能感觉到,那根无形的“蛛丝”,正在一次次小心翼翼的尝试中,逐渐变得......稍微坚韧了那么一丝丝。传递的感觉,也似乎更清晰了微不可查的一点。
她不敢传递任何复杂的信息,更不敢提及现状、危险或是逃离。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些温暖的、安全的记忆碎片,如同母亲对婴儿哼唱的温柔摇篮曲,一遍又一遍,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加固那脆弱的连接,安抚那碎片中可能存在的恐惧和迷茫,并悄悄地将自身“安全”和“可依赖”的印记,烙印过去。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如同用露水打磨金石。
白天的课程和训练中,她变得更加低调,几乎隐形。她尽量避免与霍雨浩有任何视线接触或交谈,生怕引起他体内那个冰冷存在的丝毫注意。她只是默默观察,发现霍雨浩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常,依旧是那个努力却有些磕绊的少年,与王冬的关系日益亲近,在魂导器课上偶尔会露出专注的光芒。
这一切平静,都让闻清宇更加确信,自己的小心翼翼是正确的。那个存在,并未察觉这发生在最深层面的、细微的精神连接。
这天夜里,闻清宇照例盘膝坐在黑暗中,正准备再次尝试连接。忽然,她心念微动,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将一丝感知悄然投向霍雨浩宿舍的方向。
她“看”到霍雨浩并未入睡,而是坐在书桌前,对着一本复杂的魂导器图纸发呆,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难题。他的精神力波动显示出疲惫和沮丧。
而在他精神世界的深处,那冰冷的意念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沉寂无声。倒是那稚嫩的意识碎片,似乎也因为宿主的困扰而显得有些不安,微微波动着。